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那个恶女人不在原先的位置,鬼使神差,他转到连接厨房的堂屋的门口瞅一眼。
看不见那女的人影。好奇心驱使他走进厨房,原来那女人正埋头在锅底生火,头都伸进灶膛里了。
女孩专注生火,也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萧赫瞥了一眼灶台,灶台上排放摆放着三盘菜肴。两盘是类似绿草的菜,还有一碗黄黄的鸡蛋液。
他悄无声息转身就走,忽然听到后面的女孩爽朗清脆的声音。
“ 想吃吗?要吃青椒炒鸡蛋?还是韭菜炒鸡蛋?”
萧赫没有转身回应,但脚步停下来了。
若莱自问自答:“不吃?那要不鸡蛋炒青椒,鸡蛋炒韭菜?”
那说话的腔调是极尽的嘲讽与戏弄。
青椒炒鸡蛋与鸡蛋炒青椒有区别吗?
萧赫刚平复的暴躁又一点点往上冒。
若莱见他立在原地不动,又抬高声调,不怀好意地询问:“鸡蛋炒鸡蛋,韭菜炒青椒如何,这可是经典小炒。 ”
什么鸡蛋炒鸡蛋,韭菜炒青椒,明摆着她是在耍自己。
一路上被流浪汉虐了就算了,现在轮到一小姑娘霸凌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赫窝着一肚子气,转过身要和她唇枪舌战五百回。
但当他看到一脸黑灰、只有两只像明月高悬在天幕上的眼睛时,他笑岔气了。
“哈哈,”他弯着腰,捂着肚子狂笑不已。
原先气得铁青的脸瞬间恢复生气,暗沉无光的双眼正熠熠生辉,闪烁着孩童般快乐光芒,那笑声也如同山涧溪流发出淙淙声。
若莱被他整懵了,又又又出乎她意料。
她手足无措愣在原地,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原先蓄满嘲笑的双眼忽然又冷下来,厉声道:“笑什么笑?”
萧赫听到女孩的斥责,放肆的笑稍微收敛些许,望着他的那双生气的眼睛,此时愈发透亮清澈,如同水洗过的玉石。
其实他也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她的脸上、鼻子上都是一层乌黑乌黑的锅灰。好像真钻到黑窑洞或者煤矿里了。
萧赫被他那双清冷冷好似浸在冰雪里的琥珀眼睛迷住了,他依稀记得在哪见过这双眼睛。
“我笑我见到了 黑脸包公。”他站直身体,挑眉嘚瑟地笑着,
若莱一下子明白了,她刚才点不着火,就想伸长手臂到灶膛里去了,好像有灰尘落一手的,也没有注意,就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她昂着头,冷着眼走过萧赫身旁,又停下来,用脸上唯一看得见的五官——眼睛横他,说:“你给我等着,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
萧赫唇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眼底噙着满满的促狭笑,说:“奉陪到底!”
今天是上山以来第一次高兴,也是回来后第一次开怀大笑。实在太令人兴奋了。
还一扫饥饿。
他悠哉悠哉进屋,又习惯地直挺挺躺下去,只见他哎吆一声,后背好像被木板敲打了。
又是这该死的木板床!
他习惯性地一头仰到床上,已经上当多次,但还是忘记了这是木板床,不是他房间的橡胶乳垫。
这次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的脊梁背摔碎了。痛苦地挪动身体,起身双脚乱踢着床。
解气后,他坐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四仰八叉趴下去了。
终于不挨饿了,他喝水喝饱了。
只是,只是,需要去厕所。
刚躺下没有多久,不得不爬起来。
幸好厕所还能凑合,如果是那种他没有见过的农村茅坑,估计他宁愿像狗一样在户外解决,也绝不进厕所。
他躺在床上没有多久,肚子咕噜咕噜又响了。胃部实在难受。
人生头一遭体验饥饿,真不是滋味。
他现在算明白一点,为何现代人得抑郁症,就是吃饱撑的。
如果人在温饱线上挣扎,什么精神疾病都没有。
那饥饿的感觉如排山倒海,压得五脏六腑都窒息,直把人逼向死亡线。大脑都失控,恨不得抓住木板就啃,逮到什么就咬。
只是他文明人做久了,动物的的本性也磨灭了,不知道如何自救活命,一味躺平在椅子上哀嚎着。
他翻身,背对房门。闭眼努力睡觉。
睡着了就等于人死了,什么都不想了。
关键是,他饿得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