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根手指指腹沿着他的脖子上下左右地比划,“阿林叔,你当时是怎么割的头,是这样?”一根手指,慢慢地围绕着他喉结上方的位置画成圈。
“还是这样?”另一根手指从他下巴处滑落,斜斜地向下滑,最后落在他的肩膀。
“这样好像跟我的对不上。还是这样吧。”十根手指落在他,上下跳动的喉结处,猛力收紧。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样才对。得要先掐死了,才能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割开。”
易林喘不上气了,他的眼珠胀得要从眼眶跳出,嘴巴张大了,也吸不上一口空气,耳朵再听不见蛙鸣声,他听到了“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周长生右手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办公包,左手拿着包子往嘴里塞。他身后站着刚分来不久的实习生杨道庆。杨道庆两手也没空着,一手抓油条,一手端豆浆。
吞下油条后,他问:“师父,我们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周长生已经把包子吃完,随手将塑料袋塞进裤兜,“不知道。”杨道庆听完周长生的回答,十分不解,什么叫不知道呢,是师父不想说,还是他没理解其中的深意。
他摸不准师父的意思,但也不敢再问,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吃早餐。
小区门口出现了一位少女打着黑伞,最令人打眼的是那头糟乱的黑黄长发,发根极黑,而后是一片金黄的枯发,身上穿着小镇常见的黑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还有一双小镇不常见的粉色小熊拖鞋。
她见到两人,赶紧小跑到两人身前:
“周队长,阿哥,早上好哇。我阿奶跟您说清楚了?”
崔柯脸上的笑容,跟她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挺讲礼貌的女孩,杨道庆想。
周长生点点头,看了几眼少女头顶的黑伞,说:“你阿奶说,你找到了刘小羽。刘榴在去世前,曾到我们所里报案,说她女儿失踪了。但因为刘小羽已经成年,所以我们不好判定她是自己走了,还是真的失踪了……”
崔柯看周长生身后的青年,正慌张地将手中的油条,大口塞进嘴里。她收回视线,面对周长生说:“有一个人知道刘小羽在哪儿。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说罢,一行三人踏进了小区。崔柯领着两人走到,她昨天来过的房前。房门大开,一眼望去,就能看见一个浑身肮脏的男人双手紧紧抱着什么。
“周队长,您进去吧。”崔柯站在门外,掩住口鼻说道。
杨道庆也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这让他刚进胃里的油条,迫不及待地想从胃里滑溜出来了。但他不能,他要忍住。这是他第一次跟师父出现场,一定要给师父留下好印象,他想。
周长生面不改色地踏过门槛,往里走。他听见了,这个男人还在说话。
“小羽的头在这儿,小羽的头在这儿,谁也不能拿走……”
周长生听清后,他猛地看向男人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干瘪的女性头颅!
紧抱头颅的男人的手,十根手指正以极其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同时还不停地渗血,其中有三四根的手指只剩下皮肉松松的包裹着,里头的骨头好似是不翼而飞了。
周长生继续察看房内的环境,整间屋子充满天然肥料的气味,他放缓呼吸,往前走了两步,便看见厨房内的地面被挖开了,新鲜的血渍凌乱的涂抹在地面四周。
显然,是房里的男人徒手挖开了水泥地面。
正是这样的行为,才导致了男人十根手指的变形。但水泥地面能仅凭人力被挖开么,周长生凭借常识便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他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见过比这更稀奇古怪的事。
有些事,别去想,这是周长生跟吕翠竹讨来的方法。
他身后的杨道庆,“哇”的一声,半抱着身体,伏在大门边上不停地呕吐。
周长生回手,将从裤兜处掏出的塑料袋递给杨道庆:“吐里面,不要破坏现场。出去打电话,叫多几个人来。”
很快,根据易林的供述,刘小羽的尸体从刘家已荒废的菜地挖出。开挖现场的菜地,没有人再种菜,但却长着十分旺盛的南瓜苗。经过检查,法医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易林的案件性质恶劣,移交给了市里。
崔柯大白天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跟身旁的黑伞说:“刘小羽,你过几天是不是能走了哇?”
刘小羽躲在黑伞下,笑成了一朵花,双手捏住一缕头发不停地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