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店的味道没有走样,已是对得起众多老食客了。价钱上还如此实惠,这点让崔柯更满意。两人吃饱了饭,走出同清楼。
同清楼所在的街巷,早已远离热闹繁华的商业街。
闷热的午后,街道上只剩寥寥无几的赶路人。路人们都手持一把遮阳伞,尽量避开火烫的日光,走在两旁茂密的林荫树下。崔柯趿拉着拖鞋,感觉到自己的脚板要被烤熟了。
她几乎是立即就受不了铁板烧脚,又拉着梁维新躲进一家糖水店。做街坊生意的糖水店,物美价廉,两人一共点了五份糖水,总价也不到60元。
崔柯自己点了4份,因为她都想尝尝。
喝下一口糖水,沁润心肺,崔柯刚在街上被点燃的心火霎时全消。店里的空调温度不低,但加上头顶旋转的吊扇,室内的空气清凉舒适。
崔柯吃饱喝足,当然需要叹人生了,于是她想再听听梁振华的故事,“你说梁振华是公派的日本留学生?”
梁维新搅动碗里的绿豆沙,说:
“是。他被派去学医。回来后,在康州当过一段时间的医生。这段经历,是他有时跟朋友间聊天无意间说起的,或是有时为了提高我的卫生意识,也会跟我讲一些病例。”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崔柯去消毒碗柜里,拿来了小碗,将龟苓膏一分为二,一份推到梁维新的手边。
梁维新将炼奶挤在龟苓膏的表层,再拿勺子将一整块的龟苓膏分成碎块,“我是在1918年进了梁家。梁振华的妻子来到了康州,跟着他妻子来到康城的仆人,得了重病返乡了。
他们急需先找一个仆人。我就在那时成了梁维新。他们的婚姻生活十分不和谐,梁振华的妻子住了不到一年,就离开康州回婆家了。同时,在那年梁振华频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抨击当时的政府。”
崔柯抓住了关键点,“他那时不做医生了,是在做什么?”
“我不大清楚。大概是写写文章吧。那时,我没想过社会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梁维新盯着崔柯的双眼,想从中找寻她的想法。崔柯显然是不明白,所以她摇摇头。
梁维新只能继续解释,“我浸染在忠君爱国的思想里,我不能想象我有一天会生活在没有天子的世界里。人人平等的事,我更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我认定梁振华的事业一定会失败。我刻意不去听,不去想他在做什么。虽然我已经是一个鬼了,但我骨子里还是他说的奴隶吧。所以你问我,他在做什么,我确实并不清楚。”
他自嘲地笑笑。
崔柯听着梁维新的话,若有所思。夕阳西下,白天地面吸收的热气在夜晚蒸腾上浮。现在,他们在商业街的行李寄存处取回了行李,两人前往预先定好的住处。
梁维新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宾馆。再说,如果他们需要长期停留,居住在酒店花费太多。幸好林壮壮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临时的落脚地,他同事的出租房。
并且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不需要押一付二。两房一厅,因为位置偏僻,所以一个月只需要1200元。
等两人打车到达租房处,崔柯才明白房租低廉的真正原因。开车去往市中心需要2个小时的车程不是问题,问题是房子对面是一座墓园。
崔柯在距离租房还有15分钟车程时,便看见了各式各样、丰富多变的鬼。有好几个胆大的,趴在她的车窗前,跟她打招呼。真正抵达楼下时,她还见到了新鲜出炉的鬼魂。
两人刚下车门,另一个鬼就钻进了后座。
梁维新从车尾箱拿出行李。崔柯打开随身背包,上前敲敲司机的车窗,顺道跟后座的鬼魂对视。
刚死的鬼魂正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他用婴孩一般纯真的眼神看向崔柯。崔柯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所以沟通并不管用。
崔柯将手中的茱萸香囊递给司机,说:“阿叔,这个给你。这是华台山的茱萸香囊,我今天刚从华台山回来,这可以求财保平安的,你放在车里吧。
我一看阿叔你今年肯定走大运,所以才将我千辛万苦从山上带来的茱萸香囊送你,给阿叔助力。你回程路上注意安全啊。”华台山的道观,全国闻名,老少皆知。
司机很惊喜地收下,连连说崔柯的面相是有福的,他今天的运气真好。茱萸香味进入车里,车上的鬼魂迅疾逃离,连带着周围的鬼魂都远离了出租车。
梁维新拖着两人行李进入一层公共大厅,他抿嘴笑说:“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