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第一个回家的人。她进入客厅,看见客厅里坐着两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女孩的眼睛瞳仁极黑,她随意地看了眼崔柯、吕三,就背着书包上楼了。脸上的神情淡然冷漠,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家里多出了两个陌生人。
过了一个多小时,吴恩益与陈季娉提着大袋小袋进入了厨房,中途吴恩益又给崔柯、吕三端上了马西特有的甜品。
晚餐在一楼的玻璃屋饭厅进行。
三面落地的玻璃窗,一面深绿色的墙。窗外的太阳微微高出水面,朵朵云层染上淡淡的亮光。夕阳余晖洒落在海平面,海上一片波光粼粼。
“崔小姐,来试试我们马西当地菜式。”吴恩益活跃着桌上的气氛,同时还问吕三要不要喝酒。
期间,陈季娉配合吴恩益,在饭桌上唱起夫唱妇随的戏码。他们的女儿,却跟桌上热络的氛围格格不入。她像是看不见自家饭桌上的两个陌生人,也看不见自己的父母。
她按照自己日常的习惯,夹菜,吃饭,喝汤。全程沉默,一言不发。吃饱饭后,又去厨房拿出全新的碗碟,夹取桌上的菜。
如此不合常规的行为,如果桌上的人再不说话,那事情才会走向了不可思议。
崔柯的眼神不止一次掠过女孩身上。当女孩拿出全新碗碟,夹菜时,连吕三也无法忽视这种不正常的行为了。
吴恩益在这时放下筷子,笑着问女孩,“珠珠,你没吃饱吗?”
“嗯,我想拿些上去吃。”吴婕苣一边回答,一边手下不停地夹菜。
原来女孩叫珠珠,她也不是哑巴,崔柯想。
没人阻止吴婕苣看似有失礼貌的行为。陈季娉还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吴婕苣的菜碟上夹多了几只虾,几块肉。
吴婕苣将两盘碟子,一碗汤碗装得满满的。她从厨房端来一张托盘,托盘上还有一碗米饭。她将所有的食物放进托盘,没有跟吴恩益、陈季娉说一句话,端起托盘上楼了。
“你们家的女儿很有个性啊。”吕三微笑地说。
吴恩益却是没当回事,继续说起西马的风土人情,陈季娉在一旁当他的捧哏。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在乎崔柯、吕三全程冷场的行为。
一顿饭吃得崔柯、吕三全无胃口。吴恩益夫妇俩,在晚饭后又坚持让崔柯、吕三坐在客厅喝茶。
“我祖上是因为清末战乱,留在老家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偷渡跑来的马西。他们那代人是真苦,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就是为了能活下去。”吴恩益一边煮茶,一边说话。
他将泡好的茶一人一杯放在了崔柯、吕三身前的桌面。
“那时候的马西很混乱,是殖民地。我们华人是最受人看不起的,因为能来这里的,基本都是穷人。人穷,谁能看得起呢。我爷爷为了一口饭吃,活得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努力了一辈子,给我爸爸留下了一间小店。那间小店,什么都卖,勉勉强强能养活一家人。但靠小店发财,是不可能的。我爸那时候又遇上了坏时候,马西人排华……
我有一个姐姐,就这样没了。我爸死了,那间店留给了我。我18岁接手小店……到今天,全都是靠我的努力挣到的。当然,还有我老婆陪着我一起熬过来。”
吴恩益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之情,和陈季娉相视一笑。
崔柯没碰热茶,“吴先生,吴太太感情真好。”她继续说道,“不知道,吴先生现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听你讲白手起家的故事,真是让我佩服不已。”
今天是工作日,在崔柯的视线范围内,她从没见吴恩益接过一个电话,处理过一件工作相关的事。陈季娉看起来就是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
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工作日能这么悠闲吗?
吴恩益拍拍自己的肚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做的生意看天吃饭,有时忙有时闲。崔小姐,要问我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说不出来,大概是有什么做什么吧。”
这番解释,说了跟没说一样。崔柯也没期望吴恩益能老实回答自己,她早已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哪个贼会跟人质耐心说实话呢。
回到房间,黄斌斌迫不及待地跟崔柯、吕三说自己的新发现。他从房间的另一头奔向崔柯。
“那个女的,果然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这不是新发现,只是证实了他们的判断。
黄斌斌被崔柯、吕三留在房间里观察二楼的动静。起初一切都很正常,黄斌斌甚至有些无聊了。但从吴婕苣端着托盘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