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略带疑惑的语调,无意中暴露了郗灵州的真实想法——她想不起崔柯是谁。
这下可直接让崔柯窝火了。茶馆的事,发消息的事,白白等了两天的事,桩桩件件堆到了一起。
崔柯白皙的俏脸凝聚了一层霜雪,“郗小姐,要不你翻翻手机呢?”咬牙切齿的语气。
吕三见崔柯的脾气要大发作了,赶紧打起了圆场说道:“郗小姐,崔柯是翠竹姨的孙女。”
“噢。”郗灵州知道是谁了。
“我们来了好几天了。您该记得您在茶馆里约我们见面,却未来赴约的事吧?”吕三语气平和,但他不是毫无脾气的泥人。
“我们这边给您重新发了好几次消息,也没见您回复。这单委托,如果您没有诚心,我们也不想接受。今天上门,是出于我们对委托人的尊重。
我们这边的事多,时间耽误不得。因为您家和翠竹姨是旧交,不然我们哪里能千里迢迢从马西赶来,还给您插了个队呢。”吕三一番话说下来,弄得场面有些尴尬。
郗灵州从矮凳上站起来,双手拍打着散落在身上的木屑,挂起一脸笑,说:“对不起,对不起。崔小姐,我那天实在是有事耽搁了……”
厂房外头传来一阵呱噪。
“郗灵州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太叔公,族长在忙呢。等她得了空,立马去见您老人家……”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在里面!赶紧叫她出来见我。才当上族长没几天,就真以为自己能当郗氏的家了?我还没死!”
“哎……哎哎,太叔公,您不要进去了,里面尽是木屑灰尘,对您的身体不好哇。”
在厂内的崔柯等人听见外头的动乱,目光不由得都落在了郗灵州脸上。可郗灵州脸上的笑像是泥塑的,一点没被外头那些难听的话拨动了眉毛眼睛。
她继续往下说:
“崔小姐,我的手机前两天摔坏了,换了一台备用机。你这几天发的消息不是我不想回,是我没看见。当然,这是我的问题。我们会面时间定为后天上午的11点吧,还是那家茶馆可以吗?”
郗灵州妥帖地进行了解释,还重新约定了会面的时间与地点,并询问了崔柯的意见。
“灵桃,你将崔小姐一行人送出门。”
崔柯来不及发表意见,就被郗灵桃有力的手指钳住手臂,拖拽出了厂房。
郗灵州的解释与询问像是一场表演,作为观众的崔柯没资格做出回应。她用温和的假象,独断地决定了下一次的会面时间与地点。
他们与三位老人擦肩而过。期间郗灵桃向老人们恭敬地低头,并低声哑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那群气势汹汹的老人们,连一个眼色都没递给郗灵桃,只当他不存在。
一出厂房门口,郗灵桃立即松开了崔柯的手臂。
“不好意思,崔小姐。刚刚的情况比较紧急。”他语气诚恳,面上的两道浓眉向眉心靠拢,眉心的皮肉挤成了崎岖的小山峰。
郗灵桃在担心郗灵州即将遭遇的场面。
他愤愤地想,那几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死,明明是土埋到鼻下的老家伙,却偏偏少了一抔土洒在他们的鼻尖,让他们现在还鲜蹦乱跳地没事找事。
崔柯一口气咽不下也吐不出。郗灵桃将他们带出了赛舟工坊,说了这句转身便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崔柯指着半阖上的大门跟吕三说,“什么郗氏,什么叔伯,什么太叔公。这些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我还在现代社会么!
先不说什么家族,就说这些人嘴巴里怎么总说男的、女的,男的好像在这里是个宝贝似的。吕三,你说说男的女的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不都是大活人。”
吕三摇头,崔柯在南城晃荡了几天了,却还没摸清这座城市的底色。
“崔柯,等会儿我们去看赛舟训练吗?”
“不去。南城的阳光跟马西的阳光一样毒。我傻了,才会去河边晒呢。划舟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傻乎乎的来回划,吃饱了没事干。”
“去吧,黄斌斌一直想去看看来着。”
“不去,要去你带他去。我要回酒店睡觉玩手机。”
“去吧,黄斌斌发起小孩脾气,我可是劝不住他。而且来赛舟工坊前,是你哄了他说会带他出门玩,让他老实待在酒店房间里的。”
崔柯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唰的打开防晒伞,嘴上不情不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