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始终保持着冷静。
“我不关心这个。”祁漠耸耸肩,回答得很随意。
他等着慕遥恸哭,等着她激动得赶回英国,却没想到她只是沉默了许久,然后“喔”了一声,继续不说话了。她像是见证死亡的普通亲属,一点都不像是关系亲近的外孙女。
“慕遥?”
“我没事。”慕遥摇摇头,有些颓然,“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上回见面还好好的……挺遗憾。”
早上写请柬名字的时候,她就曾考虑过自己和姚家的关系——除了血缘,其实什么亲情都没有……这样的结论可能让人失望,可这就是现实。
那个爷爷,也就只是爷爷而已。
可是,心里终究是有难过……
***
“我陪你去旁边坐一会儿。”乔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将她往旁边的椅子上带,然后狠狠地瞪祁漠一眼——她突然觉得,在解决问题方面,黎北辰强他不止一点点!
“我只是说了事实。”祁漠被瞪得很无辜,不由摊了摊手,“姚远的确死了……”
这可真不是他干的!
“你闭嘴!”乔桑榆忍无可忍,“如果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的家人都死光了,你怎么想?你会不会难过?”就算是感情不深,但毕竟是家人,是亲人,心里能好受吗?
祁漠沉默下来。
他没有去阻拦,任由乔桑榆扶着慕遥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直到乔桑榆又折回来倒水时,他才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沉:“我也会难过。”
乔桑榆一愣,停脚疑惑地看向他。
“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的家人都死光了。”他勾了勾唇角,笑得浅淡,“而且,当年,他们就是这么直截了当告诉我的。”
莫名地,他想吐露心声。
很奇怪的,他竟然把自己的脆弱展示给了她……
“你……”乔桑榆愣住,有些不忍,更有些愧疚自己的失言。
“你信吗?”听到屋外传来引擎的声音,祁漠忽而一笑,眼底的真实尽敛,恢复了懒散又疏离的目光,“黎北辰该到了。”
乔桑榆咬牙:“你神经病!”……
婚庆公司还被祁漠的人控制着。
黎北辰一进来,便看到员工被捆在角落里,泪眼婆娑。他心中一沉,加快了脚步向内,担心着慕遥的安危,终于在推开里面的某扇门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她……
还好,没受伤,没受委屈。
他暗暗松了口气,而后者发现他过来,猛地站起身,快速地冲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的脚步很快,连带着撞上来的惯性也加大,让黎北辰不由踉跄着后退一步,才险险地接住她。她的整颗脑袋都埋在他的怀中,闷在他的胸口不说话,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黎北辰的面色不由一冷,眼底迅速浮上杀意:是不是祁漠又做了什么?
“怎么了?”他尽量放柔了语气,不动声色地抚着她的头发,视线已开始搜寻祁漠的身影腑。
“黎北辰,我爷爷去世了……”她停顿了两秒,才喃喃回答,声音闷闷地从他的胸口传来。她握着他的衣襟,五指渐渐收紧,纤细的指越发苍白,“突然去世的……”
而她,也是刚刚才获知的消息。
黎北辰的心中又是一沉——
是祁漠告诉她的?
该死!
还是让她知道得太早了!这么突兀地让她获知,恐怕她又要脑袋发热,跑到英国去参加葬礼……那他之前的安排和暗示,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心里懊恼到了极致,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但黎北辰终究还是隐忍着没有爆发。他就这样沉默地回抱着她,气闷了几秒,终究颓然地败下阵来,习惯性地迁就她的想法:“你想什么时候去英国?”
顿了顿,他不甘愿地补充下半句:“……我可以安排飞机。”
可谁知——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怀中使劲摇头。
“什么意思?”
“黎北辰……”她淡淡出声,嗓音有些沙哑,有些闷,能让人明显听出其中的落寞,却也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坚决,“我不想去参加葬礼。”
“嗯?”
他一愣,还没有从怔然中回神,慕遥已喃喃地说完下半句:“……我不想去英国,一辈子都不想去了。”
有些事情,她分辨不清,这辈子也难以知道细节,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想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