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只想着快些治好您的病。”华夭念着,趴倒在榻边,撒起娇来。
明赫说话不重,反手将喝下的茶露淬凝,与他五指紧扣,过经络打回华夭心脉内。
若他拒不饮下,华夭定要闹着他试试。
试过了无用,才好彻灭花灵以命换命的心思。
重回的精露惹得华夭猛地震悚,面红心慌,泪潺潺的支吾认错。
“再也不敢了。”
傍晚近昏霞浸染天边软白云,寒寻芳耗了整日才领着明赫新纳进的小弟子顺了遍新学的吐息法。
名唤尚扬的小弟子天资不佳,仙骨缺残,性子也稍显愚讷,不知平秋山主看中其哪点,偏要收来做徒。
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留下他。
趁小弟子尚扬歇息,寒寻芳出教房透气散心,往饮泉去打点水喝,远远瞧见花满树下两人十指缠绵。绯红衣衫的华夭娇软地倚在明赫榻旁,如瓣殷嫩的唇瓣张合在不休地嗔道些什么。
“倒春寒……花枯……难……”
依稀的只听清几个单字,明赫曲指掸了花妖圆额,两相推搡嬉骂了两句。
明赫指尖如剥了皮的玉笋芽,袒露在外的腕白藕莲似的,树上成串的红粉花落点在他的腕部袖间,更甚喜花的火红闹热。
舀了抔雪融的山清泉水,泼了满脸湿答,寒寻芳勉强定了定浮动颠落的心神,抹着面颊的水珠。
静不下心啊。
不如练剑去吧。寒寻芳想,等临了夜里再归。
热燥温降不下,但不至于失了脸面。寒寻芳这般想着,丢下木舀瓢往练场走。
“娇奴,往哪儿去。”明赫唤了寒寻芳鲜为人知的乳儿小字,叫住他,招手教他靠近。
寒寻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这许多年不曾有人呼唤的小字。
旁人不清晓,明赫应当全知道,坊间相遇,还曾细细问过,被眼前小上三四年岁的人笑过。
他生母是瓦舍勾栏里沦妓的乐娼,不识得几丁大字,还是作乐的客调笑说要给娃儿取字才有。
娇奴是坊里最贱的字,图的是他命贱好养活。寻芳这名取得脏,寓意更不好,但他不嫌。
旁人万般取笑,偏他不愿换个像样的字名,毕竟是生他养他到十来岁的亲母,儿时睡梦里哼吟哄觉柔声唤的名。
贱名、贱命,好养活。
一字字,一句句,想必该是实意真心。
明赫唤他娇奴时,寒寻芳方才真切地觉着,那年那日嬉闹街巷里,满风月勾栏瞎跑蹦的顽童还识的他。
等他挪靠到面前,明赫捏帕,将他脸庞的余湿擦净,是伏在旁侧的华夭吊眼瞅他,先开的口:“这才刚开春,山水还冰的很,没顾及得就往身上泼,可要当心着凉。”
“阿夭说的不错,你的身子还没好全。”明赫收起略洇湿的丝帕,眉宇间竟全然温和润柔。
平秋雪暴,寒寻芳身骨在寒冬腊月的天里被霜雪沤了小半天,落了些冻病寒症。好在寒寻芳底子不赖,勤快地温养着,热药喝下去驱寒气,等天热起,也能好全。
明面端出的好颜色,几分真几分假,明赫心里头打算的清明。
他寒寻芳既赖脸的非要留在平秋,傍他身旁,如今又帮照料着尚扬,不管出于何种缘故何等私情,往后的事,明赫尽数受着。
明赫翻过身,对寒寻芳说:“右手摊开来。”
寒寻芳不多问,只听话照做。
正好的日子,趁春色渐浓,平秋天高雨清,免了樽盏奉尊,明赫牙尖刺破指腹,引出一缕金丝在寒寻芳手心划下特独的繁连符。
右手心泛着刺疼,寒寻芳瞧掌心渐渐退隐不见的暗纹,试着握拳绷紧续而松放,不甚放心上。
这般,才算是留了他做平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