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静的厅内逐渐热闹起来,细碎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白悦跟在父亲身后,与来往宾客打着招呼。
常思青抚摸着袖口的扣子,目光在两人脸上逐一打量:
“怎么不说话,是因为还没有考虑明天的事吗?”
他略微停顿,“你们……”
“今天不需要上班吗?”
裴谦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好像是工时间。”
“白小姐的画展,当然要请个假来看看。”
常思青的笑意淡了一些。
“确实,今天的主题是画展。”
程珞目光落在四周的墙壁上,“我看你刚来,就上去说话了,还没开始欣赏吧。
那就先不聊天了。”
余光注意到裴谦弈略微弯曲的手臂,她便自然挽过他的胳膊,带着他转了个方向。
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程珞有点恍惚,墙上的画倒真成了背景板,大家只偶尔打量一眼。
当然,也有例外。
吴教授那花白的头发很是显眼,手指摸着下巴,眼神落在墙上,程珞便向他走去。
她并未出声叨扰,只是站在他身后看。
隐约听到一声叹息,程珞有些疑惑,正与转过身的吴教授对视上。
“这张画,不好吗?”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好,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吴教授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你们两个是白悦的朋友吧,应该比较清楚她的绘画水平。”
他用手一连指了好几幅画,“这些,都是不同类型的,她每样都能尝试,很
有天赋。”
“您的意思是说,她涉猎广,所以不够精,有上限?”
程珞琢磨着他话里的含义。
“上限,”
吴教授重复了这两个字,“对,是这个问题。
不是她有上限,而是她的上限太含糊。”
“明明眼瞅着到一条线了,又往后退,猛然超过那条线,很快又缩回去。”
他摆摆手,“算了,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她也不需要这种才能。”
几步之外的地方,白悦被两个妇人左右围绕,她拉着一人的手在说些什么,内容听不清,侧脸的笑容很甜美。
“我看完了,你们慢看。”
吴教授说完这句,径直向白悦走去。
白悦神色一愣,带着他走到靠近走廊的那面墙,似在确认什么。
随即有两名工人员进来,仔细小心地将画框取下,示意吴教授一起离开。这点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各位。”
白老板拍了拍手掌,“应我女儿的要求,办了这个告别画展。
你们如果有喜欢的,征求她的同意,可以相送,留个纪念。”
四周又是一片热闹,大家笑着将目光转移了位置,陆陆续续呼唤着白悦的名字。
程珞却是更加茫然,脑海中只回荡着那四个字。
什么叫做,告别画展?
“你去找她,我想和常思青聊聊。”
裴谦弈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
程珞点点头,迅速扫了一眼接近门口的位置,常思青正若有所思地对着两人笑。
她离白悦不远,稍微走几步
就听到她悦耳动听的声音。
“……姨妈,我这不是画的您,您可比她年轻些。”
中年妇女的笑声充满愉悦,“那我就要这个肖像画嘛,瞧着好看,回去就挂我卧室。”
工人员走来的间隙,程珞站到白悦的身侧,她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意。
“怎么,你看上哪个了?”
“告别画展是什么意思?”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白悦拉过程珞的手腕,回头冲某个方向笑了一下,“去洗手间,失陪啦。”
一口气走到门口,又经过长长的走廊,白悦才慢慢停下。
“真没想到我爸叫了这么多人来,陪亲戚很累的。
还有他的那些客户,都长得差不多。”
艺术馆内温度适宜,她看着却有些热,随意用手扇着风。
“哦,没跟你说吗?就是,以后基本不画画了,所以弄个画展。”
白悦漆黑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语气轻快,“其实我也知道,前阵子有些人见风使舵的,巴不得都来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