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珞不知今天坐了几趟车,总之是来来回回到处跑。
司机刚巧是个沉默寡言的,车一路开得平稳顺畅,她眯着眼睛看窗外的绿植仿佛在奔走,险些睡着。
车靠边停下,身体猛然清醒了一瞬,朦胧的睡意驱散了大半。
她不太情愿来这里,亲生母亲甚至把门锁换了,早早地下了逐客令。
母亲曾忽视她,用反复无常的情绪鞭打过她,又将隐形的压力施加于她。
程珞讨好、茫然、委屈、埋怨、屈服。
最终她将那些情绪直白地呐喊出来,导火索闪着刺眼的光,一路燃到终点。
程珞把不礼貌的事情做了,母亲也把答复给了。
她的出生用于黏合她的爱情,没能催生出她多余的母爱,两人以后互不打扰。
程珞像个稚嫩的孩子指着高处的糖果罐,哭闹着抱怨,而母亲径直将罐子砸落在她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是的,里面确实一颗糖都没有。
脚下的路很熟悉,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往某个方向走,她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楼下。
有些东西,没有就算了。
可毕竟罐子是母亲买的,程珞感谢她的养育之恩,过往时光至少衣食无忧。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走进去吧,很快就出来。
程珞扣响了门,楼道寂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你的快递在餐桌上。”
母亲用手指了一指。
她说了一声谢谢,母亲已经转身坐回沙发。
脚边空荡荡的,没有属于她的拖鞋。
程珞
凭着记忆找到蓝色的塑料鞋套,应该放了许久,几乎没什么弹性了。
“就是这些东西了。”
她把母亲的那些收藏品放在她面前的圆形茶几上。
一只手伸出,带着些许皱纹,无名指上有一枚克数不低的戒指,经典的圆形钻,款式大方简约。
印象中母亲经常戴着这枚戒指,即使离婚了也一样。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但戒指还是熠熠生辉。
“你爸还和那个谁在一起?还有他们家……”
她顿了顿,或许是心情还算平静,没把那两个难听的字眼说出来。
“嗯,就是去那里顺便吃了个饭。”
程珞简单回复。
上次,母亲那番歇斯底里的叫喊让父亲毫不犹豫地摔门而去。
她将荣姨称为狐狸精,至于她口中的狗杂种,其实只是邻居家的孩子。
一离婚,父亲如释重负。
程珞和父亲见的次数少,而母亲和他的面对面交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在屈指可数的碰面中,母亲陡然看见前夫与新欢身边站着一个笑容肆意的男孩,无疑是怒火中烧,愤懑久久难平。
而父亲甚至不愿意告诉她真相,至于程珞解释的,她也不信。
程珞的父亲,好像在面对母亲时就变成了最无情的人,漠然俯视着她狼狈的姿态。或许他认为被不爱的人纠缠,比爱而不得的人更加痛苦。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呼吸的气息总像是凝结在了某一刻,不解与悲怨在程珞心中碰撞、沉浮。
不喜
欢父亲冷漠无情又不负责任的样子,也不喜欢看母亲为爱痴狂,一门心思只围着那个不爱她的男人转。
这一切都是因为彼此的爱不对等,程珞心有余悸。
见母亲开始翻阅,她收敛思绪,安静地走到餐桌边,将漂亮的快递盒子拿在手中打量。
“你的男朋友,很爱你吗?”
一道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忽然响起。
程珞愣神的片刻,那个声音又道:
“我看到了,原来他是行云公司的未来继承人,家世如此显赫。”
纸张摩擦的声响消失,母亲已来到她身后。
“你们毕竟身份不同,靠着他现在的一点点喜欢是走不了多久的。
你们年龄相仿,可是男人的心理年龄都幼稚,还是去找个比你大的吧。”
程珞回头,看到母亲眼里意义不明的眸光。
“你不要走我的老路,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
“是吧,”
程珞开口,感觉嘴唇有些干涸,“因为你们的故事,我非常害怕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
“其实我和裴谦弈,只是机缘巧合下暂时做了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