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候于府外,以待宣召。
厅堂之门忽涌人潮,纷至沓来。
观此众人,显然分为两列。
外围者十数人,前后簇拥,服饰单调朴素,当属教坊之徒。
而中间一列,男女混杂,约有二十余人,衣饰华丽鲜艳,手中各持器物,如团扇、屏架、香炉、垂帷等,琳琅满目。
厅堂本自宽敞,约有七八十步见方,即便陈设些许器物,亦显敞亮。
然众人一拥而入,顿觉空间逼仄,甚至就连郭婉与卢女亦被逼退数步,立于内侧。
看到眼前这浩浩荡荡的架势,郭婉不禁腹诽。
汉室虽衰,然桓帝长女、皇后之母之尊荣,仍使阳安长公主生活舒适风光。
屠刀未举之时,世间逻辑自有一套。
在此之前,只要此身份犹在,仍可装模作样,享尽荣华。
只是不知此等风光,尚能维持几时。
众随从奴仆入厅之后,各自分列两侧,恭谨而立,于是阳安长公主的身影,便自然而然地凸显于人群之中。
郭婉举目而望,首入眼帘者,是阳安公主的体态衣装。
阳安公主身姿高挑,于女子中尤为出众。
其身披紫红相间之貂绒大氅,上了年纪的丰腴体态因此而得以遮掩,更添几分端庄。
发式为倭堕髻,简约而不失华贵。
髻上饰以巴掌大小的金质扁形钗,钗形如花团,紧贴发髻,熠熠生辉。
额前则悬有拇指大小之莹白珍珠,与其他亮色宝珠相映成趣,珠光宝气,华美绝伦,令人目不暇接。
继而,郭婉的目光乃落于阳安公主之相貌上。
伏皇后既不丑,其母容颜自亦不俗。
唐人审美与汉人审美虽略有差异,唐人偏爱大气端庄之姿,而汉人则更喜小巧玲珑、温婉可人之貌。
如今阳安公主之容貌,于当世并不多见,然其独特之韵,应该是更符合上官婉儿时代的审美。
郭婉正欲细赏汉人美女之诸般美态,忽被阳安公主明亮且神采奕奕之眼神所摄:“今日乃吾五十大寿,特邀诸君共襄盛举,把酒言欢!”
随即,府中之仆从传唤教坊男女乐师上前,行礼毕,乃陈设乐器。
卢女轻拨古琴,弦音泠泠,若泉水之叮咚,犹林间之风声,清逸出尘。
其指法娴熟,琴音或激昂,或婉转,引人入胜,似能涤人心扉之尘垢。
郭婉则随琴音而起舞,身姿曼妙,宛若云中仙子。
彼旋转、腾跃,一举一动皆与琴音紧密相连,恍若琴音为其魂,而其舞则为琴音之形。
舞姿优美,或柔媚如水,或刚劲似铁,与卢女之琴音相得益彰,共绘仙凡共舞之绝美图景。
其中,更有蓬莱仙境的虚无缥缈之感。
阳安长公主刘华及众宾客皆凝神观赏,目不转睛。
琴音与舞姿相融,犹如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恍若置身仙境。
郭婉实则久未涉舞,其上一次翩翩起舞,乃是在宫宴之上,与太平公主联袂共舞之时。
虽时隔日久,已经数年,但她舞艺却并未生疏,犹似昔日的熟练。
郭婉边舞边以眼角余光审视阳安公主,但见其兴味盎然,随乐律而轻拍,心中不免诧异。
毕竟,伏皇后一门皆被曹操所制,深居宫中,而皇后之母,身为汉室之公主,竟能如此自如自适。
对女儿与天子的困境,竟无丝毫忧虑之色,实乃令人费解。
一曲奏罢,阳安公主刘华对卢女与郭婉所创新曲,大为赞赏,遂命乐师再奏数遍,以尽其兴。
卢女见状,急忙寻出先前与郭婉共撰之辞章,欲呈上公主,却为公主榻前女史所阻,女史接纸转呈公主。
显然,她们教坊之人是难入公主之眼的。
郭婉心中忽生一念,暗自思量:能否争取大予乐令之职?
想当年汉明帝永平三年,郊庙所用之乐即为《大予乐》,此官统掌伎乐。
凡国有祭祀,则掌请奏乐,及大飨用乐之次序。
历代大予乐令有宦官担任,也有士人担任,虽然未有女官之例,但此事未尝不可运作。
她如今所求非高位,不过一七品乐官,难度应不甚大。
若她能展现辞乐之才,再借郭嘉之助力,或许能轻易谋得此职。
此时,上席阳安公主已阅毕辞章,手执纸笺,低头含笑曰:“此曲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