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料愈贵。
汉灵帝于西园,以茵墀香沐浴,余香绕梁,渠水亦香,谓之“流香渠”。
如今汉末,也有不少人爱熏香。
郭婉清楚得很,如今的尚书令荀彧,就是其中之一。
习凿齿《襄阳耆旧记》记之曰:“荀令君至人家,坐席三日香。”
尚书令荀彧的府邸,女侍执炉焚香,为令君熏衣,一时成为风尚。
其实魏文帝曹丕,成年后亦好此道。
等到日后,曹丕为迎美人薛灵芸,路焚香以待;熏衣过甚,马惊堕地,伤其膝,而曹丕亦不改其乐。
可见如今香料是多么受追捧。
魏晋以后,熏衣成风,名士皆尚之。
颜之推《颜氏家训》云:“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履。”宫廷之中,香方秘传,如“汉建宁宫中香”,集诸香之精,用料考究;
葛洪《肘后备急方》载“六味熏衣香方”,香且益身。
西晋石崇,富可敌国,厕中亦有美婢持香囊侍立,刘寔误入,以为内室,笑谈一时。
石崇奢侈,麝香甲香,皆用于厕中,侍女持囊,更添奢华。
驸马王敦,虽见惯世面,亦有尴尬之时,误饮澡豆为干饭,方知宫廷之奢。
襄城公主虽贵,于石崇之甲煎粉、沉香汁,犹有不及,洗手之奢,可见一斑。
如此种种,皆香料的魅力。
郭婉未明言此香方或为荀彧所用,但娄圭亦未觉有异,足见此方荀彧还未于今世使用,他们尚可拿来一用。
郭婉心中疑虑顿消。
于是,她索性再述数种后世流传的香方,一一嘱娄圭详记,以待铺中闲暇,命堂倌逐一尝试调配。
“吾尚有数方,皆乃宗楚客香道之精粹,子伯可一一记下。”
“有龙涎香与麝香合和,辅以蜜糖调和,其香浓郁而持久;”
“又有茉莉、栀子、玫瑰三花并蒂,取其自然之露,蒸馏而成,香气清新脱俗,宛若春日初绽之花;”
“更有一方,乃是以沉香为基,佐以丁香、肉桂,微火慢熏,其香沉稳而深邃,有安神定志之效。”
言毕,郭婉眸中闪烁着期待之光,继续说道:“吾铺之中,若得此数香,必能吸引四方宾客,争相品鉴。届时,香气缭绕,铺门若市,吾等之业,定能更上一层楼。”
娄圭闻之,亦是满心欢喜,连忙执笔记录,誓要将这些香方一一尝试,不负郭婉所托。
俄而,铺中门扉轻启,一缕清风携着外界喧嚣悄然入内,却瞬间被这满室幽香所化,归于宁静。
步入者,乃荀彧府上负责采买香粉的婢女,名曰翠柳,身着淡素罗裳,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之教养与风范。
翠柳眸光流转,环顾周遭,最终落定于郭婉与娄圭二人身上,启朱唇,声若黄鹂出谷,温婉动人:“敢问此间,莫非是新近崛起的香脂雅肆?”
“吾家唐夫人,久慕此地香氛缭绕,特遣奴婢前来,欲为夫人采撷几样上佳脂粉,以饰容华。”
郭婉本来不知唐夫人是谁,经娄圭提醒,才知是荀彧的夫人唐氏。
郭婉闻言,眸光微闪,心内暗喜,然面色如常,以礼相迎:“原是荀府贵客莅临,未曾远迎,万望海涵。吾铺虽小,然所藏香脂皆经精心调配,定能契合夫人之雅趣。”
“然在此之前,吾尚有一物欲献于夫人,或能更添夫人之风采。”
翠柳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微微欠身,柔声问道:“咦?愿闻姑娘高见。”
郭婉浅笑盈盈,自袖中取出一卷古朴竹简,轻置于案上,言道:“此乃一古传香方,历经千秋岁月,其韵犹存。婉斗胆,欲以此香方敬赠唐夫人,聊表敬意。”
“此香非但香气高洁脱俗,更有宁心除烦之奇效,与夫人温婉气质,实乃天作之合。”
正是方才所说宗楚客所赠的荀令香。
翠柳闻言,目光落在竹简之上,心中暗自思量,随即道:“此事重大,奴婢需先禀明夫人再做定夺。不过,若真如姑娘所言,此香方确是难得之物,荀府自当重谢。”
要不要收下香粉铺子所赠之物,翠柳做不了主,需得有主人同意之后方能收下。
郭婉颔首,以示理解,复又补充道:“诚然,此香方需配以精选之料,细加炮制,方能尽显其独特韵味。”
“婉愿亲自赴府,指点府上香匠,确保每一缕香气皆能完美呈现,不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