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确实未曾踏出客栈半步,不识路途亦是常理之中。
诵经?
法会?
郭婉略一思索,回道:“居士若需入市,吾等自当相助。不过,吾亦欲往市集一探,未知居士肯否偕行?”
若曹丕公然走出客栈,必招摇过市,而僧弥之姿的支谦,以沙门之身入市,往市中购佛法器物,或不甚惹人注目。
妫览、戴员之辈,未必紧盯不放。
毕竟,江东僧侣在孙权之广布下,各郡皆有其踪。
僧弥之姿,入市出市,不甚惹人注目,较之曹丕,自是隐秘许多、让人放心许多。
于是,郭婉稍事筹备,遂与支谦共离客栈,往市中而去。
市在坊北,二人谨慎穿行于摊贩之间,既觅所需之物,又时刻留意周遭动静,以防不测之虞。
郭婉虽冒被紧盯之险,但其出客栈,并非无的放矢。
方才,听支谦所言诵经,实则乃是她忆及一斋僧古俗。
何谓斋僧?
据《梵网经》卷二所载,若遇疾病缠身、国家危难、贼寇侵扰之时,或父母、兄弟、师父、阿阇梨等至亲之人亡故之日,乃至其头七、乃至七七四十九日之内,皆应虔诚诵读、宣讲大乘经律,举办斋会,以祈求福报。
举办此等斋会之僧,即是斋僧。
自魏晋以降,“斋僧法会”颇为盛行,王侯贵族常行之。
至唐代,其势愈炽,屡有万僧斋之盛举,如《大唐六典》所载:“凡国忌日,两京定大寺观各二,散斋。诸道士僧尼,皆集于斋所。”
《五代会要》亦载:晋天福五年,令每遇国忌,行香之后,斋僧一百人,永为定制。
何时举行斋僧法会乎?
最近的,就是孙翊的头七。
人死之七日,名曰头七,常延请僧众,设斋超度。
至于孙翊之头七,是否会设此斋僧法会,郭婉微眯双眸,心中暗自思量。
途中,郭婉似不经意地问道:“居士,可谙熟斋僧法会之仪轨乎?”
妫览、戴员之徒,拒担弑孙翊之罪,皆委过于边鸿。是以于孙翊之祭拜之时,想必不致草率从事。
其斋僧法会,料必举行无疑,以全礼节,俾其亲属得以尽哀思之情,致其敬意。
支谦轻抚着手中一串佛珠,目光平和地望向郭婉,缓缓言道:“小僧虽习得斋僧法会的仪轨,然,在吴县之地,因家师三藏法师在此,故多由家师代劳,为王公贵族举行法会。”
“小僧则多在一旁静观,以学其精髓。”
郭婉闻其言,眸中初现讶色,旋复归于宁静,微微颔首,支吾而言曰:“哦……原来如此。今日得居士相陪,共选佛门之器,亦是幸甚。”
言讫,乃转身顾市集之上琳琅满目之佛具,随支谦之目光,落于一古朴精致之引磬上。
支谦轻取之,细观其纹理,辨其音色。
“此引磬音色清越,质地纯良,诚法器中之佼佼者。”支谦含笑谓郭婉曰。
郭婉亦近而观之,见引磬表面光滑如镜,轻击之下,其声悠扬深远,似有静心安神之效。
“居士眼光果然独到,此引磬确非凡品。”郭婉颔首称誉。
支谦微微颔首,复将引磬置回原处,又取另一引磬以比较。
经一番挑选,二人终得满意之选。
支谦轻抚其器,目中流露出对佛法之敬畏与虔诚。
“有此引磬,诵经之音将更加庄严。”支谦感慨而言。
郭婉微笑以对:“愿此法器能助居士于天下间广弘佛法,利益群生。”
郭婉与支谦在市集之中缓缓踱步,看似漫无目的,实则郭婉心中另有盘算。
她故意与支谦在各类佛道器具前流连忘返,细细品味每一件法器的韵味,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就是在瞎逛,但却不回去。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忽而,一抹异样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
几位身披素缟、面色沉郁之士,脚步匆匆,直奔佛道器具之市,低声细语,似乎在询问着什么紧要之事。
郭婉心中暗自思量,遂以低沉之音对支谦道:“居士,君且观彼处。”
言罢,以眼神示意其方向。
支谦顺郭婉所指,目光落于那几个身披麻衣之人,眉宇间不禁微蹙,似能觉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