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之粗鄙技艺,未尝自秘,夫君在世时,满府上下皆多得赠用。然夫君不幸遭贼人杀害,妾虽怀香,又如何能自珍?”
听徐氏言及孙翊,郭婉心中一定,遂仿徐夫人之态,亦叹曰:“前明府君虽已仙逝,然夫人亦须振作。此番吾等为明府超度,实欲稍慰夫人之心。不知夫人后计为何?”
徐夫人深施一礼,及至抬头,眼眶已微微泛红,语声亦添几分淡淡:“妾深知贵人善意,若蒙垂怜,庇护妾身,自是无所忧惧。”
“然妾不过邢家之余,有幸寄身明府府中,不知天地之广,更不堪人间纷扰。薄命如斯,实难承此厚恩……惟愿尽心教养庶子,老死于此,不复他求!”
非谓徐氏与孙翊生前情深意重,那也是相敬如宾。
不过孙翊既逝,徐氏无嫡嗣,仅一妾生子,日后于宛陵乃至江东,恐将渐为人所忽视。
既为孙翊遗妇,不论孙权是否善待于她,日后宗室之供养,自不会短缺。
徐夫人惟愿尽心抚育孙翊独子孙松,待其成人,或可得一己之自由。
表面上,徐夫人固然未向郭婉透露半点复仇之意。
但郭婉乃好事之人,见徐夫人言辞闪烁,对自己和支谦不愿深信,索性便借妫览对徐夫人的无礼,力劝其随己离开宛陵,远离江东。
闻郭婉此言,徐夫人不禁愕然,未曾想初见便遭此劝。遂奇而问曰:“足下何人?欲引吾往何处?”
郭婉微微一笑,答曰:“妾掖庭女史,见夫人境遇困厄,特来相劝。”
“若夫人有意,妾愿携夫人远离江东之地,于禁宫深处觅一安身立命之所。”
“掖庭?”徐夫人疑惑反问。
“足下莫非曾是汉宫之人?”徐夫人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闻此,郭婉微微颔首,徐夫人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徐夫人缓缓开口,反驳道:“贵人此言差矣。妾孙氏遗妇,宗族供养,自当无缺。且幼子松,尚需抚育,岂能轻言离去?”
“孙松年幼,自有生母养护,无需夫人挂怀,”郭婉淡淡而言,抬手替徐夫人将披帛扶起,复劝曰,“夫人虽得宗族供养,然妫览之徒,岂是良善之辈?”
“夫人若继续留于此地,恐日后多有烦忧。吾观夫人,才貌俱佳,何不借此良机,远离是非之渊?”
郭婉此语,当然也是为徐夫人深思熟虑之计,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借远离妫览之机,探其心中对妫览的恨意与戒备深浅。
因未知徐氏图谋诛杀妫览的确切时机,郭婉故以此言试探,欲窥徐氏对妫览杀意几何。
“不劳贵人费心,妫览将死之人,对妾难构威胁。”
徐氏垂眸低语,其声细微,除郭婉觍颜近听之外,就连侍立其侧的支谦亦未能明晰其言。
“夫人所言何事?”支谦茫然问道,神色略显呆滞。
而后,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秉持出家人不窥人私之戒,他双手合十,闭目请辞,不欲再闻。
支谦心中已然明了,自郭婉提出随他一同入市采买法器之时,定有他事,故不愿在此旁听他人密谈。
徐氏见状,忙扯出一抹僵硬之笑,吩咐府中婢女引领支谦前往客房歇息。
一时之间,房中唯余徐氏与郭婉二人。
“此时无人,贵人欲言何事,但说无妨。”
徐氏说罢,似已预备洗耳恭听,但未及郭婉启齿,徐氏便已淡然续道:“妫览之事,无须贵人费心,妾无意复仇。”
郭婉尚未开口,徐夫人已举手截断其言,语调之坚定,神情之哀戚,尽显无遗。
闻徐夫人拒绝之决绝,郭婉不禁怔然一瞬。
人若久居一隅,潜意识中便畏于变迁。
徐氏虽聪慧内敛,但自幼生于江东,历经诸多残酷血腥,且无至亲可依,不敢轻言离去,亦属常理之中。
郭婉虽已料及徐氏会拒其同赴许都之请,但实未料到,徐氏竟拒为孙翊复仇。
此等情状实与史实相悖。
徐夫人必不会因贪生怕死而屈从于妫览,若真如此,岂不是前世枉读史书。
如此观之,唯有一解,即徐氏不信郭婉,故不愿吐露其欲谋杀丹阳太守戴员及丹阳大都督妫览之谋。
诚然,初次相见,尚存疑虑,亦是常理。
由是郭婉需速得徐氏信任,方能得其计谋。
郭婉沉吟片刻,复又言道:“妾并非力劝夫人随吾同赴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