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你的冥妻呢?”
余天和一边熬着面汤,一边回头朝我问道。
“哦,她说她想出去走走,等会就回来。”我帮邵禹谨捡着葱,回答道。
“那个许倩,她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鬼灵了。”
余天和笑了笑,说道:“她本为鬼灵,又是纯阴体质,按理说是无法修佛的,可她身上却偏偏佛光萦绕,这哪怕是在寺中修行多年的高僧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也真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可能……是她天生与佛结缘吧,毕竟无论人鬼,只要是心有虔诚的,佛都包容万生。”我朝余天和说道,但对于昨天在承缘寺中,许倩所发生的那一幕只字不提。
“也罢也罢,人也好,鬼也罢,她真心待你,你又心向于她,那么身为师傅我也衷心祝福你。可杜明,以后你想有什么打算呢?”余天和看向了我,朝我问道。
“我,我想和我的冥妻待在师傅的棺材店里,不想去过问道门中的纷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过两天就回野沟村看望下家人。”我想了想,如此说道。
然而,余天和却是摇了摇头:“杜明,如果是在以前,你说你想回家见家人,我不会阻拦,但是现在却是不行。”
“为什么?”我一阵困惑。
余天和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道:“因为你现在惹上了仇家,如果你回去了,那些仇人可能会跟着你,找到你从小生活的野沟村,到时候稍有不慎,你的父母可能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啊!”
听着这话,我幡然醒悟,连忙点了点头,以余天和的话说,看来在这一切恩怨都没有了结之前,我是无法如愿回家了。
“那么,我待在棺材店里师傅总不会不答应吧,毕竟当初可是你把我带出村子的啊。”我朝余天和问道。
然而,余天和依旧摇头:“杜明你能回来,当师傅的当然高兴,你的师兄也很高兴,可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牛犊小子了。晴水县的水太浅,而你即将鲲鹏展翅,这儿只是你的起点,却永不可能成为你的终点。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用不了多久,你终究会选择离开。”
余天和的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并没有任何忽悠我的意思,我也明白余天和没有忽悠我的必要,只是这话从我最敬重的师傅口中说出口,终究让我难免一些失落。
“可是,我总感觉自己适应不了外面的这个世界,佛门也好,道门也好,鬼间也好,他们虽然给了我很多的机遇,让我拥有了其他人十几二十年都难以修炼到的道行。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对我好,相反却是充满了各种心机与利用,让我感觉自己已经一点点地沦为了处于他们设定的规则中的傀儡,这种感觉,我受够了。”
这是我第一次向他人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哪怕是面对许倩时,我也不曾将这些话儿说出口。只有在面对恩师余天和时,我才敢无所顾忌的敞开心扉。
对此,余天和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人啊,终究是为了自己,除了你的父母,除了你的妻子,除了你的师傅,试问在这个世界上,谁能够真正与你坦诚相见?人活着终究都是为了自己,别人给你好,往往是想要从你身上获得更大的好处,人与人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一种无可抹断的相互利用关系,这是人的本性!而你如果适应不了,那么终究会自毁前程。”
“可我真的适应不了,难道我待在棺材店里与世无争不好吗?”我朝余天和问道。
“你逃避得了一时,可你逃避得了一世吗?从你踏入道门的那一刻起,你的命数就已经注定了,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选择逃避,唯独命数不可以逃避。而这,就是你的命数!”
余天和郑重说着,又往面汤里撒了一把盐。
命数,又是命数,沉千帆也好,一念大师也好,冉天成也好,他们在谈及与我有关的事情时,最后都将回归到命数上来,却又一次次有意无意的将我蒙在鼓里。
“杜明,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余天和舀了勺面汤尝了口,说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心善,做任何一件事情,你都得先过问自己的良心,哪怕是面对那些想要置你于死地之人,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下不了狠手,也如你之前所说的关于你这半年来的经历,好几次都因为你的心善,而差点深陷万劫不复之地。”
“可当初我离开时,师傅您曾告诫过我,要我自律己身,我胡乱杀人,岂不是违背了师傅您的教诲?”我朝余天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