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善记录的仵作与画师不多,这毕竟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活,从业者极少,大多衙门都是临时抽人帮忙,不精也正常。”
身后,沈行之没回头,说完又道:“头盖骨两处塌陷,一处有孔洞,看骨上落得痕迹,像是用方锤抡击之后留下的。这个力度,符合致命伤的条件了。”
李念了然点头。
“护本怎么说?”他又问。
李念放下那张画,从盒子里抽出护本,翻开瞧一眼。
“嚯。”她干笑一声,“除了写道是个男人,貌美如花,自腰腹斩断之后就没别的,倒是写得挺干净的。”
话音刚落,沈行之的左手自她肩头越过,一把抽出那护本。
他不知何时已经取下手套,麻布重新盖好尸体,连刮刀都已经清理干净,放在一旁。
此时看着护本眼眸越发收紧,显然压火。
他鼻腔里出口气,正欲喊人追加内容,抬起头环顾一圈,却发现这里除了李念,瞧不见其他人半个身影。
“别看了。”李念道,“你刚才也不知干什么了,守门的衙役,送案宗来的林大人和县丞,一股脑全跑了,这会儿怕是在哪里正吐得厉害。”
殓房里陡然就静下来了。
沈行之目露尴尬,捏着护本有些无奈问:“李兄身上可携带有笔墨?”
谁没事带那个东西啊?
李念环顾四周,瞧见个小桌上摆着笔墨砚台:“那有。”
说完,她看着沈行之手腕上的链子,有些将信将疑:“……就算有笔墨,你这样子,能写么?”
沈行之抬手望去,波澜不惊:“区区一根链子而已。”
这人啊,就是不能嘴巴太硬。
李念本着“既然如此就帮你研墨”的好心肠,站在小桌边比了个“请”。
她愣是看着沈行之抬起手,第一笔下去还算平稳,自第二笔开始,颤颤巍巍。
一个字还没写完,便已经抖如筛糠,整条链子都在跟着哆嗦。
沈行之脸色极其难看,却还咬着牙,不死心,硬着头皮往下写。
李念这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
他都这么惨了,都抖成这般模样,都落到这般境地了,她不仅不怜悯安慰,说两句体己话,甚至嘴角根本压不住,那股笑意直冲天灵盖。
她也不是幸灾乐祸,但干的就是幸灾乐祸的事儿。
在沈行之抖着手写完第二个字后,李念实在忍不住,背过身,一边喊“阿弥陀佛”,一边笑弯了腰。
沈行之的脸直接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