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商会是李念一手扶持起来的。
从她第一天想要退婚开始,就悄悄清点了手中的资产银钱。
那时的***府看起来大气辉煌,但又因她先前七八年挥金如土,以至于银子都变成了搬不走的玩意。
她退婚跑路之后,实际能带走的银钱其实没多少。
那些世帝赏赐的大屏风,玉石茶几,翡翠大白菜……卖也不敢卖,走时也一个都扛不走。
好在李念还有前世记忆,脑袋里有不少在当下看起来新奇又优秀的工艺点子,烧造琉璃、造纸印刷,愣是把当时人人都想拉拢的皇商仲康顺给吸引住了。
两人一拍即合,从合作经营开始,到现在,仲康顺手里的青州商会已经是李念的私产了。
李念最是欣赏仲康顺的聪明绝顶,一点就通。
别看人已经快四十,身材发福,从头到脚找不出一点沉稳气,但他不论眼力还是手腕,都是可圈可点。
到底是经历过乱世的人。
出生于前朝大梁,在战火中积攒了自己的家业,待大魏建国后又看准商机,一步步走上商会会长的位置。
这样的人,看起来憨厚和蔼,脸上带着佛相。
实际上,手腕和耳目都很多,半分不能小看。
说是讨论施粥的细节,其实李念坐在椅子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时间地点,施粥的方式,粮食去哪里买,棚子怎么搭建,从谁家借多少桌子,安排多少人手……
就连碗筷准备多少,粥熬几锅,这样的细节,仲康顺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就只是拿着手中计划好的账册,呈给李念瞧一眼。
沈行之坐在李念左手边的桌上,仍在端着自己的手腕奋笔疾书,头也不抬起一下。
李念见他没空分心,便自顾自翻开册子,看了两三页后,册子中间一张偏小的夹页,赫然出现在面前。
上书楚阳郡公人不在京城的消息。
但他具体干什么去了,人现在在哪里,郡公府的人都三缄其口,藏得很深。
“我这么久没回去,家里近来如何?”李念温声问。
仲康顺揣着手,他坐在椅子上,肚子撅起。
“啊……你说李府啊。”他抬手捋把小胡子,眼珠一转,“招呼不打一声,跑这么远,你弟弟还是很生气的。”
李念点头。
世帝什么脾气,她心中有数。
这次完全没给他面子,恐怕让他大为光火。
“家里上上下下侍奉的人都换了,是真气得不轻。”
“都换了?”李念蹙眉。
仲康顺没说话,只微微点头。
在***府里侍奉的人,一觉睡醒,***不见了。
上面问罪下来,自然也是这一个院子的人承担。
“我不是留下书信了?”李念有些不舒服。
仲康顺笑了:“您有时候,聪明绝顶,那些点子仿佛上天恩赐过。但有的时候,又会像这样,天真的像个孩子。”
他探身前倾,小声说:“怎么可能不问责,您那书信,顶多也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念抿嘴。
她笑不出来。
“哎呀……也不全是坏消息。”仲康顺歪头笑道,“得亏这么一折腾,没人敢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溜出来的玩消息自然就没走漏。大家也都以为你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抱病在床。”
李念这才点头,慢慢再翻过一页。
“哦,说来还有个事情。”仲康顺道,“最近东南沿海似乎出了什么事,听说和盐有关,不知您可曾听说啊?”
听到盐字,他目光里沈谦的手顿了下,握笔的指尖也微微抖动些许。
仲康顺的话忽然卡住,眼神落在沈谦身上打量片刻,最终探究地望着李念。
几天前,佩兰找他挑明了沈谦的身份,还额外送来蜡封的竹筒。
竹筒里,李念让他最近不要囤盐,也不要做盐的买卖,等过了这个夏天再说。还让他顺着盐的来路,往源头上查一查。
他当时只觉奇怪,因为青州不产盐。
距离最近的盐井也在自贡那边,足足一百二十里。
若要说海盐,那就更远了,起码也有千里之遥。
但现在被绑在链子上,写信议事多为不便的李念既然提到了,那定然不会是瞎说两句,占占纸面这么简单。
仲康顺调拨人手只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