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再是刑警出身,见过各种现场,如今这般场面,李念也心神俱震。
她听话没有回头,但身上依旧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和那一晚不同。
当时,敌在明处,她在暗处,她尚能冷静分析。
现在,那些刺客都不知是从何而来,也不知有几人,下一个会从哪里冒出来,她都不清楚。
与沈行之两人在这长街上就像是活靶子,一时只能见招拆招。
说不怕是假的。
李念浑身都在颤抖,连带着那根链子也发出稀碎的声响。
她从未离死亡如此近。
只要沈行之失手一次,她们两人必会有伤亡。
她还不想死。
想做的事情没做,想开的书院也没开。
她拼了命从宫墙里逃出来,不是逃入乱世来送死的。
李念抿着嘴,强行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可是,人的情绪怎么会是她想冷静就能冷静呢?她越是着急,身上哆嗦得就越狠。
越是这样,心底那一股无力感便更大一些。
她什么也做不了啊!
没有武功,面对冲上来的刺客,毫无招架之力。
若是在这里受伤,还会连带沈行之一起寸步难行。
那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负罪感,瞬间席卷了李念的全身。
怎么办?
逃命也不是,站在这坐以待毙也不是,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别怕。”沈行之放倒她身后两人,似乎是看出她的恐惧,后背贴在她身上,和风细雨般安慰道,“区区蝼蚁,不足为惧。”
区区蝼蚁?
李念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区区蝼蚁,她也无能无力。
“我们会用声东击西,对方也会调虎离山。”沈行之依旧背对着她,“李念,深呼吸,把自己的心绪集中在你擅长的事情上。”
李念嘴里应了一声是,身体却沉重得连半分都动弹不得。
什么叫擅长的事?
她现在思绪全无,眼前时不时闪过喷溅的血花,他却说什么集中心思?
又是一剑擦过,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李念呼吸都要停滞了。
沈行之的手轻轻挡住她的面颊,扑通一声后,他轻声问:“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会被袭击?”
李念抿嘴,心如擂鼓。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管中有一股力,扯着拽着,强行让她思考起来。
“我们来这里,只有两个人知道。”她道,“林建成和仲康顺。”
她说出口时,愣了下。
沈行之拾起搭在李念手臂上的白色发带,笼上她的眼眸。
他俯身凑在李念耳旁,轻声说:“应该不止他们两人吧。”
李念站在原地,她仰着头深沉地呼吸着。
“对,不止他们俩。”她手握着空荡荡的剑鞘,一动不动。
耳旁时不时传来打杀声,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般,她心绪竟然真的慢慢平稳了下来。
“看似只有林建成和仲康顺知道,实际上操作整个过程的人,还有马夫和县丞。”
她缓缓闭上眼睛。
打斗她不擅长,夜探刘府她也不擅长。
但分析推测,她从前擅长,往后也一样擅长。
“你到青州没有出事,前脚去城隍庙拿了木牌,后脚查案的官员就来了,但那尤寒玉其实早就死了。你血雨腥风里走惯了,在进入城隍庙时,不可能没注意到有尸体。”
李念耳边响起一刀,她下意识“啊”一声,往另一个方向躲过去。
那温热的怀抱搂了她片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错,如果那时就有,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李念点头,哆嗦道:“所以,是你在打开线人供奉的佛龛时,有人为了拖住你的脚步,将尸体从城隍庙那一处断裂的墙壁处,抬进去的。”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
“但一如我们刚才所说,他没想到林建成不审你,甚至把你偷偷放走。”
咣当!
她身前似乎落下一物,滚了两下,在她脚边不动了。
“之后呢?”沈行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之后……之后你被人追杀,过程中还被……”她顿了顿,自顾自摇头,“不对,杀手是真的追你的杀手,但链子是意外。”
她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