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未曾谋面的楚阳郡公不同,建安世子夏修竹,李念和他很熟。
一是因为她前世记忆里,夏修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是大魏初期两大战神之一,还在野史里有“疯狗”之名。
其实本来这“战”字和他没关系,夏家原本有领兵打仗建功立业的子孙,到他这个最小的孩子出生时,原本是希望他读书入仕,才给起了个文邹邹的名字。
结果他前面三个哥哥都运气不好,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短命。
夏修竹的书,读着读着就读成了夏家独苗,只得半途扔下课本,被迫继承家业,学习兵法。
谁知,他偏还是个天才,年纪轻轻上几次战场,皆大胜而归。
又因用兵诡谲,在突厥先出了名,以至于后世研究他兵法研究了很多年。
李念对他印象深,主要也是因为那本流传到千年之后的夏氏兵法。
所以记忆恢复时,能在宫内看到活的夏修竹,她是开心的。
本着这份开心,李念莫名就成了夏家的“救世主”。
她也没想到,现在的夏修竹还是个年少轻狂的刺头,能拼敢闯,有意见是真敢和世帝脸红跳脚争个对错。
每每把世帝气到后,他才发觉事情大了,只能自罚跪在甘露殿门口。
李念几次送汤药,都能瞧见他那小狗一样委屈失落的样子。
堂堂未来的战神,日后守卫大魏,甚至开疆拓土的大功臣,跪成这哭鼻子的模样怎么行?
她便顺手救下,一来二去,就甚为熟悉,见面还经常会聊一阵,还一起吃过茶点。
这样的夏修竹,如果看到她现在被这一根铁链子绑着,对方还是个六品的京官。
想到这,李念就头疼。
她得想个法子,看怎么才能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那日晚些时候,李念以青州商会掌柜的身份,见到了前来拜会的自贡商行行会长。
自贡行会和青州商行不一样,因为地方小,商人少,所以行会是以各行各业的代表形式组合在一起的。
说来有意思,这个组合的方法是当年李念说给仲康顺的,他一听就觉得可行,暗中扶持了不少产业。
眼下正堂里站着的,基本都是受过青州商会帮扶的商人,都是仲康顺安排好的自己人。
不仅整理了这段时间官盐贩售的情况,还把私盐和砒霜的售出都统计出来,整理好送过来。
“这事情太大了,我们小小的行会确实担不起。”行会长拱手行礼,将统计好的名录呈递上来,“盐是小事,砒霜足足十斤的量,别说是人,毒大象都能毒死几十头。”
他擦一把额头的汗珠:“最关键的是,这砒霜还真的是从自贡这边出去的,前些日子我把事情上报给了川西安护府的张茶大人,眼下大人还没回信,两位就先到了,我就赶紧先给送过来。”
李念低头瞧着手里册子,眉头渐渐收在一起。
“十斤砒霜?你们也真敢卖?”
她眉眼从册子边缘抬起,扫了站在正堂里的六七人。
除了行会会长之外,还有几位药商与盐商。
听她这么问,药商登时大呼冤枉,拱手行礼:“冤枉啊!这事情真不怨我们,这十斤乃是近日整理汇总之后才发现的。”
“正是。”另一人也抱拳,“青州那位刘世子,自称有隐疾,每次都是拿着药方派人送过来抓药,他每一位药都要单独装起来,来来回回开了三年的药。”
李念放下手里的纸,奇道:“他也不是空手来买的吧?”
药商几人对视一眼,点头道:“不是空手,他有方子。您想啊,那毕竟是砒霜,弄不好要死人的,我们也都很谨慎。”
李念听着“谨慎”二字,再看看手里明晃晃写的“三斤”,顿觉这一众人谨慎的阈值实在是大了些。
她叹口气:“你们开药铺,自然也懂药理,他的方子是真真对的上症状,用药没有异常?”
这一问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可不是嘛……”药商们连连道,“他那方子与病症是真对得上,其中还有几次是调药之后有些好转,方子里面就没有砒霜了。”
两分真,八分假,确实高明。
这种骗术在千年之后专门用来忽悠老年人,养生的帖子里,两分科学八分忽悠,偏偏就能让人上当。
李念揣着手,思思琢磨。
药商们害怕担责,为了把自己撇清楚,便把这过程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