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军营轮廓渐现。那四千战俘,背负镣铐,挥汗如雨,在营地四周开凿一条蜿蜒水道。这条人工河渠如一条银蛇,自不须山脚下的梭河起,直达云州城护城河,将清冽河水引入新建的军营。
这番鸿篇巨制,耗时月余,劳力无数。水道落成之日,晚霞似血,仿佛在悼念那七百余魂归九泉的亡魂。或因劳累过度,筋疲力竭;或因瘴气侵袭,病魔缠身。另有二百余人伤痕累累,哀嚎遍野。苏长空立于高处,俯视这般惨状,心中不忍。他唤来郎中,命其悉心施救。郎中们日夜奔波,终使伤亡数字大幅降低。
苏长空此举,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苏天雷、林玉华目光如炬,连丁奉等一众谋士亦是神色各异,密切关注。他们的眼中,既有惊讶,也有思索,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众人对苏长空用意揣测纷纷,窃窃私语不断。然苏天雷始终岿然不动,未置一词,这沉默本身,便是最有力的支持。只是每当他的目光扫过那浩大工程,眉头便不自觉地紧蹙。近来府库开支,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
苏长空立于新建的了望塔上,俯瞰全局,心中亦有些忐忑。身为新军营总帅,他深知每一笔开支的分量。虽说战俘皆为免费劳力,但那源源不断的口粮,那堆积如山的药材,无不是实打实的银两。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翻看账簿,直到烛光将尽。
然而,每当他抬头望向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心中又稍感安慰。此时代林木丰茂,参天古木比比皆是。砍伐时,斧声四起,树木轰然倒地,扬起阵阵尘土。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无需耗费分毫。
工程竣工之日,苏长空立于高台,俯视下方。战俘所剩无几,不足三千。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如同一群游魂。苏长空暗自盘算,若以一俘折合二十两银计,这损失已逾两万两。这个数字,让他心头一紧。
再加上那些能工巧匠的酬劳。他们起早贪黑,汗流浃背,为营地添砖加瓦。还有那源源不断的伙食供给,及其他杂项开支。这短短旬日,仿佛一个无底洞,吞噬着节度使府的银两。
施工期间,苏长空忙得不可开交。从旭日东升到夜幕降临,他的身影总在工地上穿梭。衣襟沾满尘土,额头布满汗珠,无暇顾及自身形象。这般忙碌,自然无法与萧语嫣温存。然而,每当他抽空回府,总能看到萧语嫣温柔的目光,还有一盏常备的热茶。对此,萧语嫣从不抱怨,反倒颇为体谅。
有时,兴致所至,萧语嫣会与侍女香岚女扮男装,悄然来到工地附近。她们躲在树后,远远地窥视。苏长空指点江山的英姿,让萧语嫣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萧语嫣虽不明苏公子筹划何事,却从他专注的目光、坚毅的表情中,感受到一种使命感。她暗自庆幸,自己慧眼识珠,选中了这样一位非凡之人。
在她看来,真正的男儿,就该像苏长空这般。胸怀大志,目光如炬,当世间无数男子还在温床上酣睡时,他已经开始谋划未来。这般轰轰烈烈创一番事业的气魄,才不负父母期许,不辱妻儿厚望。
军营落成的那一日,苏长空立于最高处,环顾四周。他轻抚胸前的玉佩,这是家传之物,象征着苏家的权威。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令节度使府管事开始征兵。然而,此时征兵殊为不易。百姓虽不富裕,却也能勉强果腹,鲜少有人愿意放下锄头,拿起刀枪。除非,能许以优厚条件。
当下,常驻军士每岁可得二十吊铜钱,勉强糊口。苏长空深思熟虑,在此基础上每人加赐六斗米。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六斗米,对于贫苦百姓而言,却是雪中送炭。不仅如此,若服役满三载,不但可得三十吊铜钱,全家更可晋升军户。
军户的待遇,更是让人心动。他们可享受省府专门修建的宅院,红砖碧瓦,齐整美观。更有肥沃军田相赠,除了上缴定额,余粮尽归己有。这对于长期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夜暴富。
此则征兵令一出,如同一阵飓风席卷全城。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处处可闻议论之声。百姓惊叹连连,难以置信官府竟会如此大方,愿与民共利。
对此反应,苏天雷始终保持缄默。他端坐于书房,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他虽洞见新制利好,却深知真正推行时,困难重重。儿子此举,权当试验。若见成效,再议全省推广。这般想法,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百姓对苏天雷素来敬重。此番征兵,更是得到热烈响应。告示张贴次日,天还未亮,节度使府前已是人头攒动。足足有两万余青壮挤在府前,摩肩接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