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能如何?总不能把自己人抓起来砍了。
大股强盗在城中劫掠,藏在卧龙山脉中的小股土匪也嗅到了机会。这些漏网之鱼纷纷从山中钻出,趁机浑水摸鱼。他们不像大股强盗那样还讲规矩,专门挑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下手。有几伙小土匪甚至联手攻占了一座县城,将城中富户洗劫一空。这可把节度使白运堂气得暴跳如雷,摔了一整套价值连城的宋瓷茶具。
前不久才平定了毒龙寨等两股大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冒出这么多土匪,简直让白运堂焦头烂额。每天早上看到案头厚厚的奏报,他就头疼得要命。夷州的常驻军只有四万人,分散在五座大城。要想剿匪,就必须征召大量青壮年。但眼下正值秋收时节,这一征召立刻激起民怨。
征召令一下,就如同一道霜刀劈在百姓心头。有个村子的年轻人被征召去当民夫,田里的金黄稻穗在秋风中摇曳,却无人收割。村里的老人们望着地里沉甸甸的谷穗,眼中泛着心疼的泪光。这可是他们辛苦种了一年的粮食啊!
没办法,只能让老人孩子上阵。七十多岁的张婆子佝偻着腰,颤巍巍地挥动着镰刀,浑浊的老眼时不时地滑落泪珠。她的小孙子才十岁,蹲在田埂上帮忙打捆,小手都被草绳磨出了血泡。看着孙子红肿的手掌,老人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晚上回到家,老人给孙子煮了一碗稀粥。看着孙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忍不住抹泪:\"都怪婆婆没用,连口饱饭都给不了你......\"孩子连忙放下碗,用沾着血痂的小手给老人擦泪:\"婆婆别哭,等我长大了,一定让您吃香的喝辣的!\"
这番话不但没能安慰到老人,反而让她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以前当兵的年轻人,十个里能活着回来的不到三个。现在她只祈求老天爷开开眼,让她那在军中服役的儿子能平安回来,别让孙子成了孤儿。
就在这个夜晚,夷州各地的茅屋里,不知有多少家庭在经历着相似的苦难。有人失去了儿子,有人失去了丈夫,有人失去了父亲。而那些穿着官服的人,却还在想方设法地榨取他们最后一滴血。
暗地里,已经有人开始聚在一起,商议起义的事宜。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聚在一个地窖中。煤油灯的微光下,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光。这些人有的是失去儿子的父亲,有的是被抢光家产的商人,有的是被逼上绝路的农民。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因为共同的苦难聚在了一起。
\"咱们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咬牙切齿地说,\"与其等着饿死,不如拼一把!\"
\"可是......\"旁边一个中年人迟疑道,\"官府手里有兵马,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拼?\"
\"怕什么!\"另一个壮年男子一拍桌子,震得煤油灯剧烈晃动,\"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像牲口一样活着强!\"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密谋起义的时候,更多相似的谈话正在夷州的各个角落进行着。当暴虐的统治将人民逼上绝路的时候,反抗的火种就会在黑暗中悄然点燃。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这团即将燃起的烈火,或许很快就会化作燎原之势,让这个腐朽的统治者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