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傻愣在原地的八尺大汉,见他久久默不作声,只是和看傻子似的用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老人不禁有些火气。
“还不快去准备?”师爷李德林在一旁低声喝道,有些焦急。
此言一出,中年汉子赶忙反应了过来,看着眸中冒火的县令大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问题,憨厚一笑,便撒腿朝着自己办公的院落跑去。
西亭的办公地点,位于一处临水的小村外面,村子名叫吕家店,住户大都姓吕,出自本家。
由于此地居住人烟实在稀少的缘故,吕家先祖曾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客栈,接待往来过客。后来,由于茶马古道的开通,过往商旅日益增多,随着生意的越发兴隆,吕家店的名字也就由此而来,最后就发展成了这么个小村子。
每到夜晚,整个玉溪县西亭一代,方圆十里,寂静无声,连个打灯的地方都找不着,唯有这吕家店和先前那座没有被山火烧的一干二净的陆家小村,勉强算得上是这荒僻之地唯二的人气。
西亭下辖乱葬岗与哀牢山东麓等地,多年来怪事不断,时常令身为县令大人的刘成清十分头疼。
西亭亭长府,与其说是一座府,倒不如形容是一间勉强还算上得了台面的小小宅院罢了,吕彻在这里度过了寒来暑往,手下亭卒五人,都是同村的本家弟兄,明面上虽说他是亭长,私下里却没一个是真听他的。这些人只是靠着官府发下来的俸禄,勉强糊口罢了。
所以,今日的吕彻,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被县令刘成清和师爷李德林招呼回来摇人。进了亭府,这才发现府内空无一人,吕彻来到了后院,寝室内除了一个昨夜因为酗酒打牌而睡到现在还没清醒的胖子,其余四人,没有一个正常上班的。
这些个自家弟兄,还真是不拿自己这个亭长当外人呐,吃空饷也就算了,如今县令大人亲临,竟是连个人影也找不见。
吕彻的心中再次奔腾而过数以万记的“草泥马”,壮硕汉子环视四周,突然很想大吼一声。
完了……
最终,吕彻敲醒了那个酗酒的同僚,见他依旧满口酒气脚步踉跄,便只能无奈的独身一人回到年迈县令跟前,与县令大人解释起来。
刘成清不出所料的大发雷霆。
“你再说一遍?”年迈县官怒吼道,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这壮硕汉子脸上。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今日礼王殿下亲临,怎能容忍自己治下的玉溪县,有吃空饷这种混账事情发生?
“抱歉,是属下的问题,大人赎罪,今日过后吕彻就辞去职务,回乡务农。”壮硕汉子羞愧道,他倒很有自知之明。
“记住你说的话!”刘成清狠声说道,眼神痛恨。
吕彻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腿,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带路,还愣着干嘛?”县令大人发话命令道,怒气值一再叠升。
壮硕汉子回过神来,跑回去拿了一把官刀和一个包裹,穿戴好装备便带头朝着乱葬岗走去。
马车和老驴跟在他的身后,一行六人,穿梭在山野,林间,又在小路上行走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陈萍时不时从车里探出头来张望,只发现天上日头愈发西垂,仿佛已是傍晚。
本地人吕彻抬头看了眼天边日头,这个壮硕汉子不免紧了紧身上行囊,神色有些不安。
要知道,天下鬼物,皆属至阴。日出不见,日落袭人。
乱葬岗,更是如此!
又穿过了一段平原河谷,山林里树木渐稀,一座被人为拔取草木的荒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马车摇摇晃晃,驾车的陈白和车里早已昏昏欲睡的陈萍、李来福二人,此番顿时来了精神。
问心境的陈白气血上涌,要知道这少年此番在陈萍的帮衬下,过了“问自己”这道门槛后,对于诸如妖魔鬼怪一类的事情,再没了往常怯懦,反而会有些兴奋。
为天下人斩妖除魔,注定是独属于所有修行者的荣耀,陈白也不例外,有了实力总会想做些什么。
陈萍掀开了车帘,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步履轻盈的飞身跨下马车,少年快步朝荒地走去。
这里本质上是一片乱葬岗,但表面上看起来,却无非就是一块大小五十余丈,外表光秃秃鼓着几个小包的荒地罢了。
陈萍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书上说,阴气重的地方,气息冷热交替,一时如临火炉,一刻似坠冰窖。
一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