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等着周昫趴稳了,才把板子横放在他身后,故意放成一边重一边轻,看他摇摇晃晃地顶着:“我问你答,板子不许掉。”
“是……”一句话把周昫正要飘开的思绪拉了回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后,也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这次的事,你怎么说?”陆浔开始问话。
周昫吞了两次口水,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他身后的板子没放稳,一说话就忽忽悠悠地摇着,搞得整个人都十分紧张。
“霍成他跟踪你,每日早晨就等在街角的巷口,等你马车走了他就跟上去。他还找人到处打听你的行踪和喜好,打听你这些年的所有事情,都把手伸到府上来了。师父,他就没安好心。”
陆浔听着这话,心里反倒生出两分欣慰来。霍成做的那些事他其实一清二楚,只是因着没有实质影响,他也就当不知而已。
可对周昫来说,他能知道这些事情,就说明他平日里不是浑白赖的。心眼和手段,他一个没缺,就是性子太冲动了。
“你觉得自己的处理对吗?”陆浔拿走了板子,开始压着手劲往下落。
五分的力,一板一板地没有很快,闷闷地打进肉里。
不算很难忍,周昫却已经开始紧张了。
陆浔的手段他是试过的,这样的打法,等前面几十下打过,看着平淡无奇没什么大事,其实伤都沉在肉里,缓上一阵子再挨,那简直就是山崩地裂,能把他活活疼去半条命。
师父居然要用这种打法罚他!
周昫心下害怕,可又不知哪儿来的硬气:“他既然敢做那些不要脸的事,嘶……就怪不得我将它们捅出来。”
陆浔盖下一板,抬起手,摸了摸他身后的温度:“但这事有必要由你亲自动手吗?有必要闹得全城皆知吗?当众让巡防营抓去了御前,你还真是唯恐自己挨不上板子。”
程度还不够,陆浔又挥起了板,盖了几下之后,落板的位置慢慢下移,最终停在了下半部分连接大腿的地方,一连苛责了好几板。
这地方不耐痛,周昫的喘息逐渐转重。
那条凳不算很长,容不得他整个人趴在上面,故而他小腹抵着凳沿,两条腿正好垂落在地,蹬着地面一松一缩地忍着痛。
陆浔看着他两条腿一会儿不到就绞到了一起,突然把板子竖了起来,两板啪啪地落在他腿侧。
“腿分开,卸力,你再给我绷着。”
周昫被迫分开了腿。
他也知道绷着容易打伤,可他昨天才挨了一顿皮腰带,虽说不是多重的伤,却也是红了一片,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
完全放松了挨,那力道能直接掼进肉里,无意识的本能占据高地,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不绷力忍疼。
结果就是陆浔把他的腿拍得更开。
“啊!师父……”
“按京中律令,打架斗殴者,杖二十至五十,致人伤残性命者另处。圣上罚你三十板,也算秉公论处,你哪儿来的胆子敢公然抗旨?进京前与你讲的那些小心谨慎,都学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陆浔越说越气,语调有了变化,下手也跟着重了几分。
他知道周昫是个爱玩爱闹不喜约束的性子,也愿意尽自己所能护着让他多几分自在。
可这里是京城,不是什么事他都能摆得平护得住的。
平日里周昫打打架闯闯祸他都可以当少年心性睁只眼闭只眼,但侍君这事不行。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回是宣德帝看在亲缘情分上不忍动他,可君王的亲缘情分最是难讲,只看东宫当初的下场就知道了。
宣德帝如今再怎么后悔思念,也只能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也只能是由他自己讲,而由不得别人说。
陆浔不知道这情分究竟有多深,能罩住周昫多少次,他不能拿周昫的命去赌帝王的情分。
只要一想到自己小心护着带回来的人可能落个白绫毒酒的下场,他就忍不住手脚发凉。
或许当初就不该带周昫回来,江湖深远,总能有办法护下他一条性命。
周昫让陡然加重的板子打得几乎喘不过气,手指掐在凳腿上死死地抠着,却在听到“秉公论处”几个字时骤然发了火。
“他秉公论处?他那算什么秉公论处!”周昫突然从条凳上翻了下来,膝盖磕到地上也不觉得疼,两眼通红地瞪着陆浔。
“他要是秉公论处,霍成与我就不该是一样的罚!他只觉得我们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