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雨下得少了,天色也渐渐明朗起来。
周昫去了一趟户部,把事情都谈妥了,心情不错,提着马鞭哼着调子回了守备营,进院子时见王常冲他使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眼睛进沙子了?”周昫起了玩心,与他半玩笑半闹,“要不要我替你吹吹啊?”
王常还想说点什么,但让宋彦一瞪,只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匆匆走了。
“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周昫看着王常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宋彦,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周昫先探头往里看了两眼,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这才放了八百个心跨了进去。
“回来了?”屏风后转出个人,差点没把周昫的魂给吓飞了。
“啊!”周昫扔了马鞭,惊悚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屋里的陆浔,眨了眨眼睛,脑子里想起个事来。
回头看,宋彦果然替他把屋门关严实了。
周昫:……
老宋你不至于吧!说好的兄弟情谊呢!!
陆浔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将他扔在地上的马鞭捡了起来:“吓到你了?”
周昫一个激灵,看那马鞭落进了陆浔手里,喉咙上下滚了一遭,心想待会儿要是挨这个就真是要了老命了。
“师父。”周昫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您怎么就出来了?不是说这个月要静养吗?”
陆浔将马鞭握在手里,看新鲜一样地上下捋了几遭:“府里闷,刚好今日雨停了,出来走走。”
他一抬眼看周昫站得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站那么远做什么?说话多难受,过来,我又不打你。”
你这哪里像是不打我的样子。
周昫嗤之以鼻。
他不来,陆浔也不催他,闲闲地走到桌边,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药碗,再若有所指地看了周昫一眼,然后却当没看见一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听说你前几日,差点把工部几位大人拖出去打板子。”
周昫让他几道眼神扫得头皮发麻。
陆浔摆明了知道他起烧了还不喝药的事,却偏偏装着不知,就等着他自个儿扑上去呢。
“嗯……”周昫两手背在身后紧巴巴地攥着,“那群油嘴滑舌的老狐狸,我不做点什么压住他们,根本不会上心办事。”
“嗯,有道理。”陆浔换了个姿势,侧着身,一只手玩着马鞭,一只手搭在桌沿,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要上心。”
周昫觉得他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内涵自己,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唉,算了,反正被抓到了,乖觉一点坦白从宽还能少受点罪,大不了让师父拍几下,总不能真因为这点事拿马鞭打他吧。
“师父……”周昫这么想的,脚下却又往远挪了一步,“我就是有一点点烧,没什么事的。”
“哦?”陆浔扬着语调,“一点点烧是多少烧?没什么事是没哪种事?你不说清楚了,我怎么听得明白?”
周昫揉了揉鼻子,有点后悔提起这事。
他就应该装着不知道和陆浔硬扛到底的,反正陆浔装傻装不过他,如今这阴阳怪气的问法谁受得了啊。
“师父……”周昫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陆浔不像太生气的样子,干脆直截了当认了错,“我错了。”
陆浔没动,像没听到一样,一边轻叩着桌子,目光落到了药碗上。
周昫瞬间福至心灵,把知错就改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我现在就把药喝了。”
他几步跨回来,与陆浔隔着桌子,伸手去拿药碗。
陆浔就等着他呢。
眸光忽的一闪,陆浔手指飞转,倒拿着马鞭挑开周昫的手,再反手用鞭杆儿一压,夹住周昫的手腕,要把人拽过来。
周昫让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只觉陆浔那架势像要把他剥皮拆骨生吞活剐了一样,瞬间挣脱了手嗷嗷叫着拔腿逃命。
可是门被锁了。
“老宋你丫的,大白天锁什么门啊!”周昫哐哐捶门,突然耳朵一疼,手着挠墙被拖了回去,“嗷!师父!师父我错了!”
桌子太远了,陆浔懒得把他拖过去,干脆就近把他摁在了墙上,想了想,再把他胳膊拽过来反扭在后腰。
周昫脑中警铃大作,摁墙还不够,还要压手,这是要打成什么样?!!
他眼角余光瞟到了陆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