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桃星流再次发起呆来。
良久, 他才侧头往右边看去。
浓重的黑暗里什么也无法看清。然而那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 顿了顿,很快自阴影里现身, 缓缓走到他床边。
果然是谢臣。
他换了一身墨色锦袍,身影仿佛融进背后黑夜,在昏黄灯光下有种诡谲之感。一双狭长的黑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才似笑非笑道:“少侠醒了?”
是很典型的审问语气。
桃星流依旧淡淡:“嗯。”
他躺在床上,神色没有半点恐惧和异样,也没有昏迷前的怔然和泪光。
一双潋滟晴好的眸看过来,还不自觉蹭了蹭枕头,似乎很喜欢此刻柔软的触感。
谢臣一顿。
脑子里一大堆审问的话拐了个弯。
他话头一变,片刻后,莫名其妙地先问:“你喜欢这枕头?”
桃星流点头,这次的回答多了几个字。
“喜欢。比客栈软,比客栈香。”
谢臣早在他昏迷时就命人去查了桃星流的来历,却只知道他是被那个名叫赵大的布料商迷晕后送过来的,至于再之前的来历,还没有查到。
他不自觉皱眉:“赵大带你住的什么客栈?”
“三十铜钱一晚,我住。”
“七两银子一晚,他住。”
三十铜钱只能住大通铺,亦或最差的下等房——先皇余泽犹在,庆朝百姓还算富足,只有最低等的奴仆一类才会选择这种档次。
谢臣的脸色阴下来,忘了满脑子算计,又问:“青州一路过来需半月,你如何吃饭梳洗?”
桃星流说:“一天吃三顿,只有早餐没迷药,所以早上泡澡。”
言下之意,就是剩下两顿都得吃迷药了。每天这么吃,换个人来还焉有命活?
寂静的深夜,谢臣忽然冷笑一下。
他不常笑,每次冷笑时,就意味着有人会死得很惨。
“一个下九流的商人也敢如此行事该死。”
谁知桃星流闻言,却抬眸看他:“你今天给我吃的糕点里也有药。”
“每盘都有,比赵大的药性还凶一点。”
他花了两分钟才消化完。
谢臣:“”
冷笑的男人一滞,站在床边,好似一尊阴冷雕像,罕见地失去了几秒舌头。
桃星流对他的沉默毫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