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
盛三郎在外面吃酒,吃到半夜里,都没有进屋去。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新房里,趁没人的时候,掀开盖头打量了一下新房。
是间宽敞的土坯房子。
结实,坚固,墙壁上似乎还新刷了一层保护泥,有股泥土夹草木的气味。
屋里有个五斗柜,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土砖砌的大炕。
炕头上还摆着两个大箱拢。
门窗都是木头制成的,结实耐用,窗棱上,还雕了花。
这样的新房让棉娘结实吃了一惊。
盛家果真是有家底的门户,住的屋子竟然这般的好。
这赶得上张家的主屋了,更是比宋家强上数倍不止。
前世嫁给宋家时,宋家的主屋都与张家的柴房差不多,那时候,她也不挑剔宋家的环境,反而心疼秀才相公,过得这么惨,新婚当天就琢磨着给夫家挣银子,改善一家子的窘迫。
真正是……一言难尽。
现在嫁到了盛家,比宋家是好上十倍不止了。
她也知足了。
如果盛家善待她,她也愿意在盛家呆一辈子,守活寡,照顾盛三郎下面的两个幼弟妹成年。
如果不行,她到时候就顶着盛三郎遗孀的身份,分家出去单过。
她一个人也能养活自己。
正这样想着,外面传来细小的脚步声。
棉娘赶紧把盖头重新盖好。
外面两个小脚步声没进来,像是趴在窗户边上偷看里面。
还有极小的窃窃私语声,“五哥,据说三嫂很凶,她以后会不会打我们俩?”
是个小姑娘紧张的声音。
“不会的,咱们有三哥在,怕啥……”
“好,那我们给三嫂送点吃的进去吧,天都黑了,三嫂还没有吃晚食呢……”
“嗯。”
棉娘嘴角一弯。
这两个孩子应该是盛三郎的亲弟弟与亲妹妹了。
盛三郎今年二十了,但是一双弟妹却是幼年,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他们的爹娘几年前死在外面了,这双弟妹差不多就是盛三郎养大的。
前世,张成凤把这对兄妹给卖了!卷了三房的家当跑了,这对兄妹后面音讯全无了。
也是可怜人。
这两孩子心地这么善良,得知张成凤凶名在外,还愿意给她送晚食过来,张成凤真不是个人。
张家是烂了根的坏,一坏一窝子。
很快,响起了敲门声,“三嫂,我们给你送晚食,可以进来吗?”
“进来。”棉娘声音平和。
两个孩子就端着一个小盘子进来了。
放在了桌子上。
“三嫂,你吃,趁热吃……”
“好,谢谢你们,先放那里吧。”
棉娘没动。
端坐在床上。
两孩子以为棉娘怕羞。
就又手牵手的出去了。
还贴心地帮棉娘把新房的门轻轻关上了。
棉娘听着她们俩的脚步声走远,才掀开了盖头。
桌子上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水饺。
香气扑鼻。
棉娘一天没进食,闻到这股香味,受不了。
给她吃,她就吃点吧。
一个饺子下肚里,精神气都足了一些。
于是,根本停不下来了。
一碗水饺被她干光了。
她竖起耳朵听,前院里热闹的声音都消散了,应该是宾客们都走了。
可是盛三郎还没有过来。
棉娘祈祷着,最好今晚上都不要过来,她不知道要怎么样与盛三郎相处。
可惜,没能如她的愿。
又过一会儿,盛三郎不情不愿的踢门而入了。
哐当一声响,棉娘心里一哆嗦。
要,揭盖头了吗?
要是盛三郎见状不对,要把她送回张家去,她要如何自处?
盛三郎进屋来,一开口,一股酒味儿。
“张成凤,我不管你以前在家里如何的跋扈嚣张,你嫁到我们盛家来,以后就消停些。”
棉娘没吭声。
盛三郎喝得醉醺醺的。
若不是爹娘过世前,给他定下的婚事,他无法反悔,还有老爷子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他根本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