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这个家我也不稀罕,只肖你们一家三口跪在我娘坟前结结实实磕几十个头,我便跟眼前这婆婆去了。”
孟姝转身回院子,将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拎出来,看也不看继母,只盯着牛车上的父亲,“如何,这就随我上山?”
妇人咬碎一口银牙,转身看向孟成文。
“你当真要如此?”孟成文也不咳嗽了,问出的话有一丝阴翳。
“你若不应,我一头撞死了事,卖身银子你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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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村有九成都是孟氏族人,后山有一片坟场。
一方方土堆七零八落的散在山坳里,除了几个大些的坟头竖着石碑,其余封土堆前只囫囵放着一块石头做的供桌。
唯有一座不起眼的坟堆,孤零零的落在外围,前面竖着块木板,其上歪歪斜斜的刻着“故先妣周桢之墓”。
孟成文被妇人搀扶着上山已是气虚,看到墓碑上的字脸色更差了。
“自古女子嫁人后便需隐去名讳,你简直不知所谓!”
孟姝收拾完坟前杂草,又填了新土,将母亲生前爱吃的果子放在供桌,望着墓碑沉默不语。
过不多时,一轮红日缓缓地从地平线上爬起,将孟姝小小的身影不断拉长。
她仰头望着红彤彤的一片,眼眶不禁发热。
自母亲四年前去世,舅舅不知所踪,她在这个家里也终是待不下去了。
在众乡亲饶有兴味的目光中,孟成文攥紧拳头不甘不愿的跪在地上,孟姝收拢心神,一双眼睛盯着这对半路夫妻,拎着包袱的手指狠狠掐着手心。
她恨极了,想起母亲去世前,躺在床上形如枯槁,所谓的父亲却撒了大把银钱给清倌人赎身
待孟成文额上鲜血淋漓,一头栽倒在墓前,众人方才大呼小叫的涌上前。
孟姝只觉心中一阵快慰,眼神掠过墓碑附近一处新生的锯齿状野草,没人知道这不知名的小草,日积月累下会将一个成年男子拖入深渊
算一算,孟成文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吧,这一刻孟姝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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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周乾元四十三年,也是孟姝失去母亲庇佑的第四年,她平安长到了十岁,眉眼越发舒朗。
大周历三月初三,宜出行,祭祀。
在这一天,孟姝卖身为奴,这是后续一切故事发生的原点。
:()鬓花颜:陪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