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多难推测。
从于庄头这里了解到菊裳并未照顾过春丫,相反对春丫很有几分恨意。若不是孟姝时常送些东西过来,于庄头不敢苛待,又暗中照料不敢不让大夫出诊,否则春丫的病会更严重。
孟姝让沐风去查菊裳的那个赌棍儿子的行踪,沐风并没有打草惊蛇,因为很凑巧,他在暗处见到菊裳的儿子时,那位穿的绸布外衫的衣脚,正缺失了一小截。
紧接着,于庄头都不用过问庄子里的门房,便说起这些日子菊裳的儿子儿媳时常过来找她要钱。
最后,小于抓到的那个小丫鬟,几番喝问下就坦白,前天夜里菊裳的儿子醉酒后去了后罩房,也听到春丫的惨叫声。
案情到此已经水落石出,孟姝深深的看了于庄头一眼。
于庄头几乎没有考虑,就派小于盯着菊裳一家,之后随孟姝回唐府见主子。
庄子里出了命案,再加上孟姝勉强算是苦主,深究起来,于庄头也有管理不当的责任,因此不管是为了扳倒菊裳这个副管事,还是别的原因,他都不会也不敢坐视不理。
福安居。
老太太端坐上首盯着手中那截布料,心中复杂至极,叹息道:“这布料是府里二等掌柜才有资格用的,是我前些日子打发菊裳到庄子里时赏她的。”
素问察觉到孟姝异色,缓缓将菊裳丈夫救主的旧事道出,孟姝这才了然。
“没想到我因为前恩如此厚待她,竟间接又导致一个花朵儿一样的女子惨死。”
这话显然是在告诉孟姝,老太太也已知晓招弟的死,但她念着旧情,即便出了人命也还厚待菊裳,打发她到庄子上,还给了副管事的位置。
孟姝眼角一跳,急忙跪下说道:“老太太莫伤心,您一片仁慈之心又有什么错儿呢,自古以来对犯错的恩仆处置便极为棘手,犯了错罚的重了不行,轻了又说到底也是菊裳自己的问题罢了。
叫奴婢说,她犯了三错。
一错不会教养孩子,惯子如杀子,二错为满足私心,逼良为娼,是对唐府不忠,罔顾唐府名声,第三错在挟恩以报,既知老太太如此宽恕善待,自身便更需时常警醒,又怎可让主子为难。”
此话说完,老太太柔和的看着底下的孟姝,“你是个清醒的,你说的对,自古以来对犯错的恩仆处置便极为棘手,但我已给过她机会,既如此,便依法办了吧。”
这依法办的意思便是告知官府进行缉拿审案了,菊裳是家仆,打杀发卖都在法理之中,但她儿子已在数年前求了恩典脱了奴籍,处置却需官府出面。
但依上位者来看,春丫到底是一个签了死契的奴仆,生死皆在主子手中,若因此大张旗鼓,对上位者的名声也是一大损害。
因此孟姝以头触地,十分不安又语气坚定的道:“奴婢惶恐,奴婢有心为春丫鸣不平,但若通了官府,却也间接使咱们唐府名声受损,只是奴婢实在可怜春丫姐姐的遭遇,奴婢自求领罚。”
老太太默然片刻,随即抬抬手,广百立即上前搀扶起孟姝,“你为昔日的姐妹伸冤,又何错之有,咱们老太太一向喜欢明白人,你且安心就是。”
老太太这才气定神闲的说:“要让贼人伏法,又不牵连咱们府的名声,自然有一千一万个法子。难为你为咱们多想,你也累了一天回云意院去吧。”
孟姝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只是这么一说,到底也怕老太太恼了她。
“至于菊裳,她也不必在咱们唐府待着了,我自会处置。”
这便算是给孟姝交代了,孟姝又急忙行礼,随后广百便带她出了花厅。
“广百姐姐放心,今日发生的事,我不会透露任何一丝一毫。”
广百笑着道:“你确实是个明白人,多余的我也不说了,咱们老太太宅心仁厚,但也有耐心耗尽情分耗尽的一天,菊裳算是走到头了。”
孟姝双眼微眯,心跳猛的停了一拍,这是说菊裳间接害死了两条人命,老太太不允许她活着了?
不管孟姝如何联想,事情到这,菊裳这根刺到底被她从心里拔出来了,孟姝心里畅快之余也有一丝难过,即便菊裳死,招弟和春丫也永远不能活过来了。
一日为奴,生死皆不能由自己掌握。
此时已接近傍晚,夕阳西垂,晚霞千里,一群鸟儿迎着一片火红,展翅翱翔于云层间。
孟姝从福安居出来,抬头驻足片刻,直接去了云起院,本取了几块碎银要谢过沐风小哥,结果沐风没收,孟姝便也干脆的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