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二姑奶奶几时接受过这么多女眷的注目,一时间虚荣心大涨,当即就领着一群人到了三楼,好在祁掌柜确实八面玲珑,从孟姝这得了消息后,不慌不忙的对二姑奶奶说了几句场面话,翻译过来大致是云雾绡还在研制,纺织十分艰难,如今铺子内没有,概不售卖也不接受预定。
随后指了几位伙计招待女眷,二姑奶奶自觉失了面子,面上很不好看,又见侄女在这里也不替自己撑腰,便命她随自己一同回府。
同在临安城,回娘家自然没有问题,但对着亲侄女,唐府嫡女,在外掌柜面前如此颐指气使,就很说不过去了。
二小姐在外人面前不愿驳长辈面子,便随姑姑下楼,二姑奶奶的马车自然不如唐府豪华,她便直接上了二小姐的马车。
孟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开始觉得今儿出门大约没看黄历,等到了唐府大门,见大姑奶奶和大姑爷也恰巧回娘家,直觉得见识到了大户人家穷亲戚的多样性。
两位姑奶奶性格迥异,但却是一样难缠。
大姑奶奶性子畏缩,被老太太教养的的确最像大家闺秀,彻底贯彻并落实了‘以夫为纲’的女则精神,大姑爷和大姑奶奶成婚前本只是一小吏,之后靠着唐府银钱接济,上下打点钻营,如今在临安知府衙门任经历一职,本性最是贪婪,大姑奶奶的嫁妆被挥霍一空后,时常让夫人回娘家打秋风。
众人见礼后一同进府,自然早有管家听了信儿出来招呼大姑爷,二小姐跟着两位姑姑径直去了福安居,孟姝梦竹随行,二小姐让蕊珠回云意院。
福安居。
二姑奶奶囫囵着行完礼,立即趴在老太太膝上哭诉:“母亲可要为女儿做主,祁掌柜当众辱我,不过就是匹云雾绡,拿出来让那起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见识见识有何不可?”
老太太虽不知具体何事,但女儿当众这样一副作态,脸色不由一沉,好在素问事先得了门房传来的消息,已把福安居里伺候的几个二等丫鬟指挥了出去。
二小姐性子冷淡,最烦这种哭哭啼啼的样子,碍于长辈也不好说什么,等老太太问具体出了什么事,她才淡淡开口,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楚。
“二姑姑今日确不该提及,云雾绡突然横空出世,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父亲还未与祁掌柜商讨后续如何,你如此大张旗鼓周知,实在不妥。”
孟姝低着头做花瓶,她方才在二楼也吓了一跳,因前几天云夫人特意差人提醒,云雾绡及所做成衣不可现于人前,就连大小姐讨去的半匹也被收回。
孟姝这几天思量着,家主或许准备将这种布料进贡到宫内,若此事能成,云雾绡便成了专供皇帝后宫的贡品,等闲之人自然不可再用。
老太太注意到二姑奶奶瞪视二小姐的目光,沉声道:“婉姐儿说的不错,你弟弟最近正为商行筹谋一件大事,事关云雾绡,前几日我已派人给你传话,你竟敢当众”
“母亲,不过是匹料子罢了,难道女儿的面子还比不上一匹料子吗?”二姑奶奶泫然欲泣,泪珠子这次是真掉下来了。
“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半分稳重也无,如今竟越发不像样子。
孟姝直觉老太太吐口而出的话应是‘愚蠢’二字,碍于小辈在场不好下二姑奶奶的脸面。
老太太不愿再看她,转头看向大女儿,柔声道:“柔儿有两天没来,听门房说大姑爷也一起来了,等晚些时候让显儿带他来福安居用顿饭吧。”
大姑奶奶急忙感激的点头,随即仰着一脸愁容,扭扭捏捏道:“母亲,中秋将至,夫君总要给几位上峰上下打点”
“不是半个月前刚给你送去一千两银子。”
大姑奶奶的嘴像被浆糊糊住,好一会儿才艰难说道:“不是银子,夫君闻听上峰的祖父即将大寿办宴,如今正发愁寿礼,偶然听说显弟去年给母亲带了两支五百年的人参”说到这,或许自知不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孟姝梦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老太太估计也后悔问话之前没让二小姐离开。
人参本就不易得,百年人参已极贵重,世家大族总会想法子备着几支,但五百年的人参,可遇不可求。恐怕王侯之间的药库都没有,说是保命的东西也不为过,大姑奶奶这请求实在令人不齿。
孟姝低着头不敢看老太太的脸色,二小姐则直接起身,与老太太告罪一声推说自己巡铺累了要回去休息,老太太顺水推舟让素问送她出门。
如此,花厅内就只留了她们母女三人。
素问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