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院,云夫人在堂屋见了孟姝。
从魏妈妈手里接过名单,只扫了一眼便将其丢在一边,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小姐,最晚到未时,再重新拟了名单送来。”
云夫人转头看向下首站着的孟姝,淡声道:“你可知错?”
一时间冷汗浸满后背,孟姝先跪下认错,颇为懊悔方才为何没有提醒二小姐,暗自自省,安逸的环境待久了,自己好像逐渐失了往日的谨慎。
“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云夫人随手拾起桌上的一本账簿,边翻边轻飘飘的抛了一句问话。
孟姝略打了腹稿,跪在地上斟酌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有错,身为贴身丫鬟失了体察规劝之责。”
“这么说,你事先已知这份名单不妥?”
一句话一个坑,每次来云归院都是成长!孟姝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愚笨,方才来的路上远远看到琅琊院,才意识到二小姐的生辰宴,除了和二小姐交好的闺秀,姻亲,与咱们唐府生意往来的人家,乃至依附咱们唐府的门客也理应一一照应着才妥当。”
云夫人表情从来都是和缓的,她只轻轻点了下头,身旁的魏妈妈便亲自上前将孟姝扶起,口中宽慰说道:“难为你小小的人儿能一下就思虑这么多,往后当差仔细着些就是,咱们夫人一向赏罚分明,你且安心。”
这就是不怪罪的意思了,孟姝忙再给云夫人行礼。
谁知刚站直身体,云夫人突然问道:“方才你们二小姐拟名单时,是谁在旁边伺候?”
孟姝心中一凛,心中掀起巨浪,还未开口就又听到云夫人的声音。
“可是秦妈妈?”
疑问的语气,表露的是笃定。云夫人语气带了些失望,“传我的话,秦妈妈抚育二小姐有功,如今年老体衰,恩赏出府到庄子里荣休吧,也和家人团聚享几年福。”
秦妈妈一家的身契都在唐府,选做奶娘的,一般都如魏妈妈这般等小姐出嫁时做陪房,若不得力,因种种原因,一般主家都不会轻易放契,去庄子荣休这辈子也就止于此了,甚至也连累家里的小辈不能在主子跟前出头,惩罚不可谓不重。
当着孟姝的面做处置,未必没有存着敲打的意思,但孟姝心里倒没有特别的感受,这几个月端看秦妈妈做事,在云意院其实大多时候只是个摆设,对外没有做好替二小姐维护交际的职责,对内管教底下的小丫鬟们也多有宽恕,间接的也导致以前院里的散漫。
孟姝自然也没傻到替她求情,乖巧的侍立在魏妈妈旁边,保证自己的规矩不出错。
随后孟姝跟在魏妈妈身后离开堂屋,走到二进院的垂花门处,就见一个眼生的婆子带着五六个比自己年龄略大些的丫头进了正院。
错身让路时,孟姝观察到这几个人骨架颇大不说,走起路来也身姿挺拔,瞧着英气十足,不由得想得多了些,自大爷带着浮光锦去京城后,府里就发生了一系列细微变化。
魏妈妈让孟姝在垂花门处等候,过了会儿带着两个二等丫鬟过来,丫鬟手里捧着两匹锦缎和一只镶嵌云母的红漆锦盒。
回了云意院,魏妈妈给二小姐请安,之后孟姝还来不及和二小姐通气,她们几个就被吩咐离开花厅,只留秦妈妈说话。
紧接着还不到午时,孟姝刚从小厨房出来,就见秦妈妈满脸泪痕和二小姐告别,二小姐似乎也心中不舍,宽慰了秦妈妈几句,又从梦竹手里取过包裹递给秦妈妈身后的小丫鬟。
秦妈妈感激的给二小姐磕头,之后就不舍的随着魏妈妈离开了云意院。
这场变故从发生到结束,前后不到两个时辰。
云夫人面上用一份不周全的名单做由头,实际对秦妈妈或许早有剔除二小姐身边之心,拿了错处后一出手便雷厉风行。但让魏妈妈传的话又十分漂亮,还赏了布匹首饰银两,面子里子也都有了,任谁都要说一句夫人仁慈,体恤下人。
二小姐面上也没有不快,等用了午食,只叫了孟姝一人陪着在园子里消食。
秋高气爽,风吹竹林,发出萧萧声响。
孟姝心里有些不踏实,落后一步跟在二小姐身后,因她前脚去送了趟名单,后脚小姐身边的奶妈妈就被赶到了庄子上,因此她踟蹰着,准备开口解释。
二小姐却率先开了口:“我知你不会和母亲乱说什么,秦妈妈离开也好,她性子宽仁,对内管教不好下人,对外稳重有余机变不足,往后跟着我也”
二小姐没有再说下去,转而让孟姝向前一步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