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院这边早在半年前就已逐渐归置,主要是二小姐库房里的好东西太多,二小姐与梅姑姑和花颜三人一起商议了几次,琢磨着临安这边应该不会再回来,因此要带走的东西着实不少。
包括院里的人也要安置,临安这处宅邸,前院后宅都要留下人仆妇看管。云意院的人员去留,也早在半年前都仔细过了一遍。
比如梅姑姑与花颜四个大丫鬟自然要跟着小姐去京城,二等丫鬟中只留了冬瓜和玉儿,小厨房的李娘子和角门的婆子选择留在临安,至于其余粗使和小厨房灶上的丫头,云夫人递了话,都不必跟着。
不过对冬瓜来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李娘子不去京城,安管事被老太太指到了云意院伺候,师徒两个终于又可一起共事,冬瓜的心变得异常柔软,抱着师傅喜极而泣。
去京城自然千好万好,天子脚下,贵人如云,府里的大少爷又入朝为官,整个唐府的门第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并不是所有下人都想离开故土。
针线房的管事跟魏妈妈递话,言称年事已高,眼睛也不成事了,准备乞云夫人怜悯准予荣休,类似这样的要求云夫人传下话,不想离开的都恩准留下。
府里的下人自发的去云归院磕头谢恩,他们会被安排在临安各处庄子或铺子里做事。
离开前五日,魏妈妈来云意院,与二小姐交代各院需派人带着箱笼细软先行一步,京城的宅院是早早就买下的,下人们提前过去打扫安置。
这事二小姐心里已有计较,安排梅姑姑带着梦竹蕊珠冬瓜玉儿四个先行。库房一直都是梦竹管着的,她这几年也越发细心,蕊珠机灵些素日里最讨梅姑姑喜欢,冬瓜和玉儿去了也能先安置厨房诸事。
魏妈妈传完话准备回去时,花颜撩着帘子进了绣楼花厅。
花颜微微笑着,依规矩给魏妈妈屈身行礼,抬头时却捕捉到魏妈妈眼中一丝异色。魏妈妈下意识的避了一回,冲花颜道:“这几日事忙,大少爷的院子有你和香梅照应,夫人很满意。”
时值五月,探花郎唐临四月底回了一趟临安给祖宗进香,如今已返京。
“都是二小姐的吩咐,咱们也不过是多盯着些罢了。”花颜道。
等魏妈妈离开,花颜微愣了片刻,被蕊珠叫着去库房,便不再多想。
云归院,云夫人见魏妈妈魂不守舍,道:“这是怎么了,婉儿那里可有事?”
魏妈妈上前为夫人捏背,垂下眼眸:“二小姐近来行事越来越有章法,已安排妥当。”
“不怕夫人笑话,老奴越发看不透花颜这丫头了,在云意院是一个乖巧周全的模样,出了云意院就像换了一副面孔,老奴知道她做下的那些事,至今还会有些心悸”
云夫人摇摇头,眼里只有欣赏,回手拍了拍魏妈妈的胳膊,“不是她心狠,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越发仁慈。”
“念着菊裳丈夫救主的恩情是没错,可也放了她儿子身契又提拔她做管事,这恩情便算结了。当年老太太又心软放她一条生路,她就应该立即带着不成器的儿子儿媳离开临安”
否则也没有机会被花颜碰巧遇见,最后落的一个凄惨下场。
细说起来,连云夫人也要对花颜的手段刮目相看。事后云归院派人追查,那是半年前,花颜随小姐出府送别林先生,在码头乘车回府时,上车的间隙无意中瞧见了一个像菊裳的身影。
只一眼就留了心思,回府后立马去信到津南,在浣云处调了人手,派人日夜在码头四处查探。
当年花颜在府里借着安管事的便利,就已知道菊裳只是被老太太赶出了府,家业被赌坊的人夺去抵债。
说到底,对老太太这样的主子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管事犯了错,她念着情分又顾忌着名声,自然不会送官法办。菊裳的身契虽还在老太太手里,她若不想真处置,谁也不能说什么。
从花颜发现踪迹到设局动手,除去调集人手与查访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月。当年没有余力报的仇,多年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春丫招弟受过的,菊裳的儿子也有机会尝了个遍。
当菊裳最后寻到破庙,看到的是被一群乞丐凌虐至晕厥的儿子,又亲眼见着他醒来后羞愤之下撞柱自尽,菊裳当场便也疯了。被花颜派去的人连夜押着送到船上,如今正在津南一处青楼的浣衣房做苦力,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魏妈妈不觉得十分痛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能有这样的心思,不正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