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西北的蒋威与唐显尚不知王妃有孕的消息,二人分坐于案几两侧,一个是正二品勋晖将军,一个是身无一官半职的白丁商户,蒋威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次唐家商行解朝廷危机,功劳太大了。
等来日晋王登基,唐家就算没有出一位侧妃,光这次运送粮草的功劳,必定少不了一个爵位。
军帐之外,西北军全体将士欢喜地围绕着唐家的这二十几位大掌柜,军需官王甫粗中有细,为祁掌柜安排了单独的营帐,更是亲自派遣了七八名士兵在外远远地站岗守卫。
“祁掌柜,此地边关,夜晚甚是寒凉,若有需求,尽可告知。”
隔着营帐,王甫高声喊道。
祁掌柜生性豁达,亦高声回应,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与王甫打过招呼后,便前往军医营帐外帮忙整理白棉布。
几位参将来自大周各州府,此时忍不住上来与几位大掌柜攀扯关系,不到半盏茶功夫。
“我那夫人嫡亲的妹妹就嫁到了临安,与夫人往来书信中,常提及永宝楼的时兴首饰。”
“我三姨她夫家的侄儿,在晋州永安药铺做学徒,去年大旱时,也曾随铺子里的大夫义诊,咱们唐家商行此举,实乃大义。”
“周老三,你莫要胡乱攀扯,论关系,还是俺与唐家商行更亲近,俺家娘子未与我成亲前,是永秀布庄的绣娘,娘子曾说,她亲自参与了织造那劳什子锦缎,都进贡到宫里去”
永兴酒楼的朱掌柜八面玲珑,眼珠一转就是一桩生意,此时他便拉着刚才说话的叫莽牛的汉子。
“莽牛兄弟,不知诸位兄弟戍卫西北多年,可有机会回乡探亲?”
此言一出,刚还抢着说话的士兵皆低头沉默。
“我等来时,家主常言军中兄弟皆是响当当的汉子,日夜守护大周百姓,多有辛劳,这次诸位尽可将家书与要寄回的物什交予我等,别的不说,咱们唐家商行的生意散布天南地北,定将兄弟们的思念带回家乡。”
这番话,令围着的士兵们无不湿了眼眶,惊喜之情难以言表。
其实唐显并无吩咐过,但其余掌柜岂会戳破。朱掌柜虽满身铜臭,但这桩不是买卖的交易,是满满当当的人情。
没来西北前,众掌柜不知将士们条件之艰苦,永安药铺的孙掌柜当即表示,要在此暂做军医,等战事结束再返回晋州。
莽牛忍不住喃喃道:“俺与娘子成亲不到三日便分开,如今已过去三年,也不知娘子如何,唐家主宅心仁厚,兄弟们”
闻听到的将士在生死之间已然培养出十足的默契,所有未当值的将士整整齐齐的列队,恭敬地拱手上举,向唐家商行众掌柜与伙计行了至高无上的天揖礼。
夜空下,北风凛冽,此际万籁俱寂。
主帅营帐内,蒋威听到营帐外将士们如山呼般的声音,将两家女儿在晋王府后宅争斗的心思短暂放下,与唐显表达了一番感激之言,又详细询问了恒王劫粮前后的经过。
唐显淡淡道:“晋王未雨绸缪,恒王不堪一击,户部尚书悯大人业已调集粮草,想必一月后便能平安抵达。”
蒋威闻言便不再多问,话锋一转:
“前几日营帐外来了十余人,为首的自称来自唐家商行,并带来了一个消息,让西北军免于一难,此事我已写了密函传信晋王。
不知周柏此人,缘何出没于草原王族部落?”
蒋威在陆老将军帐下任参将时就以谨慎着称,这几日早已从派出去的探子那里获悉不少关于周柏的消息,这时候状似无意的询问唐显,不免隐含不明之意。
毕竟若周柏是唐家商行事先派到匈奴的探子,那唐显此举着实惊人他相信就算晋王再信任唐家,也会在心里埋下一根刺。
今日唐显等人来时,陈林几个还被关押着,没有机会见到家主。
不得不说唐显是个老狐狸,他心知是陈林等人寻到了周柏,面上丝毫不显。抓起案几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一举一动尽显儒雅风流。
“将军此言何意,若是有心怀疑周柏?将军已将他扣押,直接审讯便是。”
蒋威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明显有些错愕。
未料唐显竟比军中的莽夫还直来直去,他只好解释道:
“唐先生何出此言?周柏的出现确是对西北军有所助力,但他毕竟在匈奴王庭时日已久,军中不得不谨慎行事。”
唐显坦言道:“周柏,津南海津镇人士,祖籍西北广阳府,其父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