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土豆妹的手枪晃动，击毙了一只普通孢子人。
它是被刚才的孢子人巨无霸怪物潮裹挟上来的，穿着有些皱巴巴的工作服，下半身不知去了哪里。
用长满灵芝的双手移动，张合着灰色的嘴唇，嘴里还伸出两条在灯光下更显鲜艳的孢子囊。
它曾颤颤巍巍地向土豆妹伸出手，仅存的意识里只剩下食物。
现在，它失去了半边脑袋，也安静下来了。
“烟鬼刚才把最活跃的那批解决了，”萌男说道，“现在零星过来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救一下我啊！救一下！”充当诱饵壁灯的全身发光玩家，踢下了一只试图抓住他的脚的孢子人。
绝大部分孢子人巨无霸沉在水中，但还是有几只靠着浮在水面上的孢子人身体，勉强把头部露出水面。
它们向困在几米高金属支架上的光男伸出手，嘴里发出嗬嗬声。
现在它们碰不到光男，但万一呢？
没死，可就是纯赚。
“接着！”萌男抛出一根登山绳。
这玩家立刻接住。
他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孢子人巨无霸，顿时有些腿软。
“飞天土豆神庇护我啊。”
光男喃喃自语，然后弯起膝盖蹬起来。
嗬嗬！嗬嗬！
“我的脚！”
几只孢子人巨无霸抓住了他的脚，于是他只好蹬掉鞋子。
他连这只仅剩的鞋子都没有了。
“一二，三！一二，三！”
萌男和玩家们喊着号子，把光男拉起来。
“真刺激。”
他重新站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决定一会儿把他的英勇姿态发到论坛上去。
然而，目前论坛排名第一的帖子，是关于这玩家名为“我是主播的狗，请不要怜惜我”的鬼畜循环视频。
有实力的剪辑专家，早就混在玩家群中，在刚才烟鬼引怪的时候完成了视频的制作。
不知是哪个表面一无所知的玩家，暗地里实力惊人。
而他，光男，现在最需要找一双鞋子。
赤脚踩金属地板的感觉可不好。
“就是你了。”
光男找到了一对打了少许马赛克的小腿。
不知为何，小腿的主人失踪了，或许在水池里沉着，断口处还有一点失去作用的骨茬。
这玩家兴奋地抓起孢子人的断腿，拔下上面的劳保鞋，穿进自己脚上。
一只，然后是另一只。
原主人的尺码比他大一点，但只要鞋带绑紧点就没什么问题。
“这位大兄弟，”一个玩家问道，“这可是死人的鞋子。你连死人的鞋子都要？”
“这有什么？”光男没有感觉哪里不对，“你在游戏里打怪，不摸尸吗？要不是这个游戏太真实了，我都能破开孢子人的肚子，看看里面能不能爆金币。”
他系紧鞋带，还打了两个花哨的蝴蝶结，然后站直跳了跳：“完美！”
与此同时，差点被摔成一摊肉的烟鬼终于站起来了。
“怎么没枪声了？”他扶着自己的腰。
狼哥拍了拍身上的灵芝碎屑，和一大群玩家走回来：“这里的孢子人清理得差不多了。但土豆妹背包里的信号显示，我们离红胡子还很远。”
“那就走吧，”烟鬼活动一下自己的全身关节，“我可以出发了。”
……
有时候，土豆妹在想，这个庄园区正常运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一张矮桌上，一小碟食物已经发霉变质；而食客穿着便服，坐在木质椅子上，身体在菌丝的作用下，与椅子的靠背融为一体。
前几天，或许是一周前，他还这么吃着东西，和旁边的人聊天。
现在他一个人了，舌头被菌丝取代，整个人就像被雕刻在长满灵芝的木椅上。
土豆妹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个穿着动力装甲的战士遗体。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战士奋勇作战，周围都是孢子人的尸体；但他自己没戴上动力装甲头盔，最后只能像现在这样，张着嘴像要大叫，死不瞑目。
他一定死得很痛苦。
呼！
吸！
呼！
戴得严严实实的防毒面具，让土豆妹的呼吸有些艰难。
每次呼吸，她总能听到格外明显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