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隐没于山峦之后,夜幕悄然降临,吞噬了白昼的最后一抹光亮。道路两侧一盏接一盏的烛火自动燃起,宛如天际繁星降落人间,为这幽暗的大地铺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一缕轻风悠然掠过,轻轻撩动了宴如尘额前的几丝碎发,他顺手将这些不安分的发丝捋至耳后,整理好复杂的心情,朝前方那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紫色身影走去,语气中满是关切:“鸿音,这么晚了,你怎会从灵堂那边过来?”
司鸿音这几日遭遇的打击过大,面色非常不好,似乎哭过许多回,眼里全是红色的血丝,仿佛一夜之间被抽离了所有的色彩与活力,本来应该算作是珠圆玉润的身材,如今已然清瘦了不少,她嘴唇紧抿,偶尔抽动,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内心深处翻涌的悲痛,哑着声音道:“你是去杀他的吗?”
宴如尘知道她说的是关山羽,但是自己前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有些抱歉道:“不是,来问话,看看有什么线索。”
司鸿音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惨白的脸嗤笑一声,道:“问出什么了么?他交代是谁指使他做的么?还是到底他串通了魔族的哪位里应外合杀了我父亲!你们要是不去处理了他,就不要拦着我替天行道!”
说罢司鸿音便提着剑要往水牢里去,宴如尘见她情绪骤然激动起来,赶紧上前拉紧她安抚道:”鸿音,你先别急,如今长老院那边还在审理,若此时把他处理了,岂不是半点线索也没有了?况且山羽从前确实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但自从上山之后,在青长老的教导下性格已经变好许多了,到底是不是凶手,此事还需要细细查明清楚。”
司鸿音在宴如尘怀里挣脱十几下挣脱不开,终于扑进宴如尘的怀里大哭起来,断断续续道:“可死的是我父亲,是你的师父呀,你怎么让我冷静!查了快三天了,半点眉目都没有,这关山羽的嘴怎么也撬不开,如果不是他与魔族勾结,天下有谁能如此顺利进出天璇道宗,能如此轻易就谋害了父亲!”
宴如尘深深的叹了口气,用手安抚的轻拍着司鸿音的背,嘴里一直说的宽慰的话,司鸿音哭声逐渐变大,哭了许久后似乎是哭累了,声音又慢慢变小,倒在他怀里一个劲抽泣,宴如尘无奈道:“现在有人怀疑山羽是凶手,也有人怀疑他内外勾结,但真相如何,还当从长计议。鸿音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仔细查明,还师父一个真相。”
被宴如尘安抚许久,司鸿音才慢慢平复下心情,可是她一想起父亲那可怖的死状,心里这怒气与悲伤便如何都压不下去。但是她最气的是,连她自己也怀疑关山羽是不是真正的凶手。
毕竟事情一发生时,长老院把关山羽押到灵堂去过一次,本是叫他当着众长老的面好好思过坦白自己的罪行,谁知道他就刚到灵堂看了棺材里的人一眼,就被吓的又吐又哭的晕死过去,除了求饶别的根本说不出什么,如此笨头笨脑实在让人怀疑他能作为凶手谋划此事。
但是这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可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呢?三天找不到凶手,往后还能找到吗?三天时间那凶手是不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思及此,司鸿音红红的眼睛里又慢慢迸发出愤怒,她一向知道宴如尘与人为善,不轻易把人往坏处想,连关山羽这大逆不道之人都愿意为他辩白几句,可是司鸿音却不能轻易放过他,她现在恨不得进水牢去活剥了关山羽,扒了他的皮挖了他的心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乌黑心肠。
宴如尘还在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安抚道:“事情未水落石出前,莫伤了关山羽性命,但若他真的与此事有关系,我们必要撬开他的嘴。”司鸿音咬着唇愤恨道:“三天,若是岳师叔没有能力从他嘴里挖出线索,还不如尽快换人。我就不信像关山羽这种乡野出来的人,没有什么阅历也没有什么骨气,随便给他点好处连爹娘是谁都能忘的人,还真如此难查案?这种人,他…”
霎时间,宴如尘轻拍司鸿音背脊的手微滞,司鸿音即刻察觉,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分寸。毕竟关山羽和宴如尘同村一起出来,当着他的面说关山羽是乡野村夫,等于把宴如尘也骂了一顿。
她连忙自宴如尘怀中坐起,歉意溢于言表:“如尘,你知我并非此意。”
宴如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温柔回应:“我自然知晓,不必介怀。“
这笑容如同春日暖阳,司鸿音原本阴霾一片的心情终于是舒坦了许多。她凝视着宴如尘俊逸的侧颜,忽而忆起一事,匆匆从怀中取出一精致荷包,轻轻置于宴如尘手中:“说起关山羽,你之前好奇青长老为何对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