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倒像个两袖清风的文人,常说无奸不商,但他一路爬上首富的位置,底子却还是干干净净,面上柔和骨子里倔,当初宁死都不肯向强权低头,也教人另眼相看。
总得来说——是个可用之人。
马车扬长而去一路直回城郊霍宅,因正门前前来拜谒总督大人的官员士子早早排起了长龙,驾车的侍卫便从善如流进了一旁的小巷走偏门。
车门打开,霍修方才探身出来,打眼儿一瞧先看见了停在一旁的“凤鸾春恩车”。
“她来了?”
侍卫颔首说是:“今早画春前来传的信,说阮小姐想见大人,此时在府中候了约莫有一个半时辰了。”
霍修闻言勾了勾唇,想见他……她不是发了狠心要在山上待够七日的吗,眼瞧着今儿已经是最后一天,就因为想他了便前功尽弃了?
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东西。
前头花厅茶案旁,阮阮已经等得打起了瞌睡,双手撑脸支楞在桌案上,面前一盏茶凉得半点儿热气都没有了。
瞌瞌瞌,也不知道上上下下瞌过去了多长时间,一颗脑袋无意识地越来越沉,手肘撑不住了,猛地一头朝桌案上栽了下去。
幸好,面前有人比她眼疾手快,俯身伸出手掌往下颌上一扶,稳稳接住了她险些遭殃的俏脸。
阮阮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见霍修正盘膝坐在桌案另一边,面前小桌上已不知什么时候煮上了一壶清茶。
隔着氤氲的水汽,他望过来的神情似笑非笑,托着她下颌的手稍稍动了动指腹,轻抚在她喉咙处,更像在逗阿猫阿狗了。
“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啊……”
她忙坐直了身子,悻悻嘀咕间还不忘先抬手在嘴边擦了擦。
第一美人有很重的人设包袱,其中重要一点就是睡觉千万不能流口水,就算流了,那也绝不能教人看见。
霍修轻笑了声摇摇头,收回手,问她:“你的祈福到日子了吗?这会儿怎么跑过来了?”
怎么跑过来他不知道吗?
都派人把表哥险些打成残废了,还问得这么气定神闲,阮阮现在看他这幅模样,简直心中越发闷气了。
怎么能有人在干了恶事之后还能这么风轻云淡,她之前总觉得人性本善,现下瞧着他才真是开了眼了,原来有些人根本生来就喜欢欺压弱小!
“我上山是求平安符,可昨日却听闻表哥在慈云寺外遇袭,被歹徒打的全身都是淤青,还折了一条胳膊。”
她说起来气鼓鼓又心酸酸,“他都这样了我还求什么平安符,教人看着倒像是求了个笑话!”
霍修可不管程明棠的死活,只是她那话,他却是不爱听。
手中烹茶的动作一顿,他微皱着眉,掀起眼睫瞥了她一眼,“你那平安符是为程明棠求的?”
原本不是的,但阮阮负气,梗着脖子直愣愣接了他一记眼刀,硬说是,“却原来那平安符根本保不了他的平安,只因下黑手伤他之人在这东疆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她说话时一双眼睛不偏不倚地瞪着他,“表哥还说那人是因我之故,都是为了威逼他往后再也不准见我,试问我何德何能,竟得了大人物的如此“青睐”!”
那么幅恶狠狠的模样,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笔账早就记他头上了,只是她到底怕他,拐弯抹角扯了好半会儿,死活就是不敢直说罢了。
但想想为了个暗中行跟踪之举的下三滥表哥就值得她这样,识人不清,真教人失望。
霍修眸中有些冷了,“你表哥受得罪是我指使而为,你又怎样?”
“你!”
阮阮顿时噎住,又听他轻描淡写补下一刀,“他往后也的确不能再在你跟前晃悠,否则今日折左胳膊,明日就是右胳膊、再下来两条腿,等到折无可折,就还剩下脖颈了。”
脖子都折了,那人也就活到头了,他这是明晃晃威胁要杀人啊!
话说得那么轻飘飘,直听得阮阮心头大骇,脸色一下子白了好几个度。
她也没想到自己都不敢直说的话,在他哪儿还带买一送一的,一开口将所有罪行认了个坦坦诚诚不说,连杀人在他口中都像是烹茶一般简单。
“你你你……”她白着一张脸,眉头紧皱,说话都忍不住打磕颤,“你莫要太猖狂了!”
“就算你在东疆只手遮天,可我表哥也认识许多各地士子,他若是死于非命,一定会有人为他伸冤的。”
瞧她那么个义愤填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