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家五口人难得像今天一样,都聚在一起。
然而这份团聚的喜悦仿佛被无形的风轻轻吹散,未及深品便已消散。
原本应是欢声笑语,围绕着百里东君这数月游历的奇闻异事展开,不料,故事逐渐笼罩上了一层不寻常的阴霾。
温壶酒悠然地坐在温珞玉身旁,慢条斯理地品茗着茶香,在百里筠秋的注视下,根本插不上话。
百里成风与温珞玉夫妇二人,则随着叙述的深入,心中不禁生出阵阵忧虑与惊骇。
若非老侯爷传信百里筠秋,叫她前往柴桑,护持东君,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然而,话题一转,西南道的惊心动魄过后,名剑山庄的秘辛又悄然浮上水面。
百里东君浑然未觉“西楚剑歌”背后的深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
“可惜名剑山庄的酒太烈了,我没一会儿就喝醉了,我隐约记得我舞了一段剑舞,还听到了有人唱歌。”
“后来,等我醒来,这柄剑就在我手里了,爷爷你看,怎么样?”
说着,他从身旁抽出那柄莫名而来的“不染尘”,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百里洛陈慈爱地揉了揉孙儿的头发,赞许道:“不错,是柄好剑,配得上我们家东君。”
接着,他轻拍东君的肩头,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我们的小东君真的长大了,了不起。不过爷爷年岁已高,长途跋涉归来尚需休息,你且先去城里与老朋友相聚,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好的,爷爷,晚上见!”
百里东君满脸笑意,满心欢喜地应着,随即转身,满怀期待地奔向门外。
等他走了,一家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百里筠秋的身上。
“是西楚剑歌。”百里筠秋一锤定音,“东君舞剑,我吟歌,在场的武林人士皆有目共睹。”
言及此,她话音微顿,随后补充道:“除此之外,我教训了一顿无双城的长老成余,消息应当便是他散播出去的。”
百里成风闻言欲语,却被夫人温柔而坚决地握住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
片刻的沉默后,老侯爷百里洛陈缓缓启齿,声音沉稳:“你既如此行事,想必心里应当有了对策,说说看。”
“非是对策,而是杀伐。”
百里筠秋身姿挺拔,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自然流露,“昔日战事尘埃落定,任何恩怨,皆是镇西侯府与先生之间的私事,既不涉朝堂纷争,更不引江湖风雨。”
“若有人胆敢此刻挑衅先生,唯杀而已!”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百里洛陈点头以示赞许,随即话锋一转:“然而,筠秋,你应深知,仅凭乾东城之力,难以护他周全。”
“不错,天下间,能护先生周全者,唯有一人。”百里筠秋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心中充满敬畏,“那便是学堂的李先生。”
李先生行事洒脱不羁,皆因其实力超群,冠绝天下,无人能及。
她虽自认实力仅次于李先生,但她深知,那“天下无敌”与真正的“天上神仙”之间,仍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所以,你入了学堂?”百里洛陈话锋再次转变,提及此事,他心中既有欣慰也有遗憾。
毕竟这是在他远赴天启参加大朝会期间得知的消息,未能亲自见证。
面对父亲的询问,百里筠秋只是以一抹恬淡微笑回应。
她步入学堂,实则是为了东君,而名剑山庄的风云变幻,皆源自她内心的一念执着。
她不愿见儒仙一生被囚于无形的桎梏之中,遂有此举。
“父亲,西楚剑歌倒是小事,问题是,那个人,是谁?”百里成风终是按捺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若是仅剑仙古莫,尚不足为惧,个人武力再强,也难以撼动大局;然而,若是儒仙古尘再现,昔日西楚药人之术历历在目,一旦重现于世,恐怕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百里筠秋闻言,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微笑,轻声言道:“父亲放心,前些年,药王谷的老谷主便已携药人之术远去。”
“这世间,药人已成绝响,不会再有威胁。”
但百里成风却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世人未必会轻易相信。”
“不,”百里筠秋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剑匣,剑鸣之声隐隐作响,她坚定地说,“我的剑,会让他们相信的。”
此言一出,百里成风再次发出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