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筠秋轻步离开院落,留下百里东君与那位老人继续着他们的谈话,而她自己则迈过了门槛。
这时,一旁响起了低沉而略带不满的声音:“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百里筠秋这才恍然忆起遗漏的温壶酒。
她以一种淡然却略带威胁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轻启朱唇:“你若敢多嘴,我娘亲的钻心虫,你可得好好尝尝。”
此言一出,温壶酒神色微变,故作豪迈道:“我温壶酒行走江湖多年,岂会惧怕什么毒药?”
百里筠秋狡黠一笑,回应道:“是啊,你不怕毒,但我娘亲的撒娇功夫,你可未必能抵挡得住。”
言罢,她悠然站于院门旁,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让温壶酒满腹的话语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百里,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我先行一步,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我们再共饮佳酿。”
温壶酒说罢,提起他那标志性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向城外走去,留下百里筠秋持剑而立,静静守护着院门。
尽管众人已去,可百里筠秋深知未知的风险并未因此消散。
于是,她决定坚守此地,以防不测。
直至夕阳西下,余晖洒满院落,百里东君才缓缓步出院门,
获得师父亲授的《秋水诀》后,百里东君体内内力涌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正想着回家好好炫耀一番。
然而,正当他满怀喜悦地迈出门槛,一抹不经意的视线却捕捉到了院落一隅静立的身影。
“阿姐?!你怎么在这儿?”百里东君的惊喜瞬间转为疑惑。
随即,他的目光掠过院墙边缘,两具静默的尸体映入眼帘,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东君,你还有一夜时间想清楚,你究竟要不要踏入那座城。”
百里筠秋的话语轻柔却充满力量,她的手轻轻拂过弟弟的发顶,传递着无尽的关怀与期望。
百里东君坚定地点头,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明白,阿姐的提醒是出于对他未来的慎重考量,但他已决定的路,无需犹豫与徘徊。
望着弟弟决绝离去的背影,百里筠秋的眼神中满是欣慰与骄傲。
随后,院门的吱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月光如洗,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院中,昔日桃花烂漫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唯余一株枯败的古树,孤独地伫立于夜色之中。
见百里筠秋抬眼望来,老人轻声说道:“这是凤凰桐,凤凰非梧桐不栖,这是西楚的国树。我养了它十年,可这里终归是北离的土地,纵是什么人世儒仙,也养不活它,只能假扮成其他模样。”
百里筠秋静静地聆听着,这些故事虽已在她心中由李先生讲述过无数次。
但此刻,从老者口中流淌而出,却赋予了它们全新的情感色彩。
在李先生的叙述中,她感受到的是超脱尘世的智慧与对世间万物的深邃洞察;
而老人的话语间,则弥漫着一种对故国沦丧的深切哀愁,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与无奈。
战争,从来都没有胜利者,只有一个个如同老人一般的失败者。
此刻,百里筠秋的心中仿佛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触动,一颗种子悄然萌芽,生长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迫切。
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过,渴望着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发生。
见百里筠秋陷入顿悟,老人轻轻拨动了琴弦,一曲平和而充满温情的旋律在空气中缓缓铺展,如同春风拂面,温柔地抚过着她的每一寸心灵。
时光悄然流逝,一曲琴音悠扬了半日时光。
直至次日正午的阳光洒满乾东城,马蹄声轰鸣,响彻街道,最终在那座静谧院落前戛然而止。
意气风发的少年英姿飒爽,立于门外,仿佛带来了外界的勃勃生机。
院门悄然开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静静守候,萧若风、雷梦杀与百里东君并肩而立,静静等候着院中的先生。
百里筠秋从顿悟中苏醒,目光转向即将离去的老人,轻声说道:“我仿佛在琴声中窥见了一剑的锋芒。”
老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怀抱古琴,步伐稳健地迈向门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深信,终有一日,你能挥出那一剑,正如你初见我那一剑时所言。”
望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百里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