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三清殿。
两道身影于月下对坐,透着一丝仙风道骨。
“国师不惜以寻龙阵神行千里自天启而出,所为的应当是百里筠秋吧。”
吕素真抿了一口杯中热茶,抬眼望去。
只见齐天尘须发皆白,周身道韵萦绕,超凡脱俗,比吕素真还像是真仙下凡。
不过齐天尘却是知道,这是寻龙阵快要撑不住了。
听闻吕素真所言,他轻轻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伸手朝着山下一指。
“我出城所为,的确是百里筠秋不假,可我来这青城山,为的却是你这山上的一人。”
“怎么?国师也开始为皇室做事了吗?”吕素真轻笑一声。
山上来了客人,他又怎会不知,不过是一个不幸的女子,他这偌大青城山,还不至于容不下她。
齐天尘无奈苦笑一声:“我说道兄啊,你可莫要玩笑,你应该知道我来此绝非为了皇室。”
“我知道,你是担心青城山道统。”吕素真笑着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可我辈道修,这一辈子只修一个问心无愧,我不管她是不是什么景玉王妃,我只知道,她是个为世道所裹挟的无辜女子。”
“朝堂的事我可以不管,可她既然到了我青城山,那便是她命不该绝。”
“既然道兄已有决断,那我便放心了。”听到吕素真如此言语,齐天尘反倒松了口气,缓缓点头。
两人接下来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喝起了茶。
连喝三盏,吕素真终是无奈摇头,“你来这里,终究还是为了百里筠秋吧。”
齐天尘不语。
要说是为了百里筠秋,也不尽然;可说不是为她,一切又因她而起。
他真正想问的,是这个世道。
斟酌再三,他终是抬头看向了这位被他奉为道家祖师的青城山掌教真人。
“敢问道兄,这天下,将如何?”
吕素真目光微凝,沉吟许久,才终于给出了回答:“天下之运,人力怎能算得?不过天下之变,也不会因一人而起,除非那个人是皇帝。”
说罢,他便轻轻挥了挥拂尘,算是下了逐客令。
也恰在此时,寻龙阵散了,齐天尘的身影缓缓消散,直至消失不见。
吕素真抬头望着天上明月,轻叹一声。
“两年,两年之后,便是少年们乘云化龙之时了,或许到时候,也该让那小子一同入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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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城,十里琅珰。
一座隐于山雾之间的书院,两位先生坐在窗边借着漫天月华下酒对弈,好不畅快。
“小百里这次,可真是险些闯下大祸,叫人忧心啊。”其中一位留着清须,年纪颇长。
他随手落下一子,目光便不由移向窗外某处。
那里有一座两层的楼阁,百里筠秋现下便在其中,闭了死关。
先生对面的年轻书生跟着落下一子,淡然一笑。
“师兄,我们学宫隐世百余年,山外之事本就与我们无甚关系,何必忧心?”
“至于小百里,”他循着先生的目光望了一眼楼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有些人,哪怕你只是见过一眼,就会知道,她注定是能走到最后的。”
先生不置可否,眼看着年轻书生落子,紧接着便拈起一枚棋子紧随其后。
“你们在说的人是百里筠秋?”谢宣背着书箱出现在了窗外,目光却是没有在他们身上逗留,而是停在了桌上的棋盘。
他略微皱眉,“黑子输了,这局不必下了。”
年轻书生清朗笑道:“难得赢先生一次,值得畅饮一番。”
说着他举起酒壶便痛饮了一大口,吐了一口酒气。
先生倒不在意输赢,侧目望了谢宣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书箱,“谢贤侄今日是要走了?”
谢宣点了点头,“因为一些事,我需得去一趟天启,待一切事了,我还会回来,毕竟学宫中的书,我还没有看完。”
“是有关百里姑娘的?”年轻书生问道。
“那倒不是。”谢宣笑着摇头,“百里姑娘虽然入魔,却心性不改,或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眼下的状况。”
“我去天启,是为了见一位朋友,仅此而已。”
闻言,年轻书生笑了笑,“看来谢师兄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