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也自知对不住徐氏,便握住她的手好生宽慰了几句,并承诺会留宿此处。
徐氏闻言忍不住落了泪,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怀里:「我就知道老爷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便够了,够了。」
她的这派腔调让沈国公心中更加愧疚,只见他接过沈娆手中的药碗,亲自喂着徐氏喝药。
好一幅郎情妾意恩爱非常的画面。
沈珍默默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给了跪在地上的柳氏一个眼神。
柳氏擦擦眼泪,忙跟了上去。
待出了院子,沈珍便放慢了脚步。
「七姑娘。」柳氏步履匆匆。
「姨娘慢些走,可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沈珍提醒道,特意加重了「孩子」两个字。
柳氏面色一白,手掌轻轻抚上肚子,这可是她唯一的筹码了,断不能出半点差错。
思及此,她的脚步便慢了些,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沈珍面前,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七姑娘方才为何不为我辩解两句?」
禁足三月…待她出来国公爷还会记得有她这号人吗?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沈珍讥讽道:「大娘子落水之时,身边只有你们几人,你的丫鬟和大娘子的丫鬟各执一词,父亲该信谁?大娘子显然是算计好的,这局已是死无对证,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至于禁足,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要你「诚心悔过」,再加上有肚子里这个孩子在,不日父亲便会放你出来,」
柳氏这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又想起沈珍求国公爷让徐氏照顾她的身孕,脑中灵光一现:「那七姑娘方才求大娘子照料我这胎,是为了保全我和孩子?」
沈珍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说得不错。你且想想,你这胎若是出了差错,不管是谁做的,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娘子。」
柳氏恍然大悟:「奴婢多谢七姑娘。」
沈珍却颇为头疼地摁摁眉心。
柳氏的确是有些小聪明,但是这些小聪明在徐氏的手段面前怕是不值一提。
是她着急了。
只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眼下她只能扶持着柳氏走一步看一步了。
——
得了沈珍的指点,柳氏不敢再多生事端,只是安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为太夫人和大娘子抄写佛经祈福。
沈国公到底还是心疼她,见她诚心悔过,又怀着孩子辛苦,没几日便寻了个由头解了她的禁足。
听闻消息的徐氏气得打翻了丫鬟递来的药碗。
她就知道,沈国公心里是有这个狐媚子的!
柳氏这胎是她的心腹大患,可偏偏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她不仅不能做,而且还必须保柳氏母子安康,否则第一个被问罪的就是她。
若不是那晚沈珍说了几句话……
徐氏绞着手中的帕子,目露凶光。
她倒是小瞧这个「嫡女」了。
就在这时,门外候着的丫鬟匆匆步入屋内:「禀大娘子,大哥儿回来了。」
「果真?!」
徐氏面上一喜,急切地从榻上起身:「大哥儿如今在何处?」
「正在回府的路上。是大哥儿身边的小厮先回来传了话。国公爷吩咐了,大娘子既病着便不必出去迎大哥儿了,晚些时候他会让大哥儿来看您的。」
沈氏惬意地靠在枕上,将心放回肚子里。
柳氏仗着的无非是肚子里那个。
现在,她的儿子她的依仗也回来了。
她倒要看看,柳氏还能不能斗得过她。
——
沈珍还在想今儿是什么大日子,才让沈国公将全府的人都喊了出来,原来是他的宝贝独苗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国公府的风水有什么问题,沈国公光嫡女庶女便有八个,但儿子却只有徐氏所出的嫡子沈长平一个。
沈珍对这个大哥哥印象不深。自她有记忆以来,沈长平便一直闭门苦读,幼时的她偶尔也会去找他玩,但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他在听罢了,甚是无趣。后来她去了山上的寺庙清修,便再也没见过他。
只听说他后来去了安定书院,参加了今年科考,金榜题名高中榜眼,得了个正七品国子监监丞的差事,前途不可限量。
远远的,只瞧见一男子策马而来。
待走近些,沈国公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大哥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