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从书院出来,到上马车,再到现在陪她在醉仙楼用膳,萧玠竟然破天荒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换做平时,他早就像个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今儿个是被人夺舍了?
怪哉,怪哉。
最后,沈珍实在是忍不住了,将位子挪到他的身边,捧着他的脸左转右转,仔细端详。
萧玠也终于开了口:「怎么了?」
「你从书院出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往常要是萧玠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肯定会笑,还会顺杆往上爬,但现在,嘴角连一丝弧度都没有。
看起来,事情很严重。
这可真是为难沈珍了。
她平常说话不顶撞噎死对方都算好的,更别提安慰人了。
想了许久,她只能笨拙地学着萧玠过去安慰她的模样,抬手去够他的头,语气生硬道:「没事了,我在。」
萧玠顺从地微微弯腰,让她能够摸到自己的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谢天谢地,他终于笑了。
沈珍见状松了口气。
她只会这一招,要是这都不能让他笑,那她是真的没辙了。
「说说吧,为什么心情不好?」沈珍摸摸他的脑袋,像是在摸大狗狗似的。
萧玠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才听他说道:「卿卿,你会不会觉得我老?」
「不会。」
沈珍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转不过弯。
她在乎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年纪。
一向智珠在握的定王殿下第一次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沈珍今年不过只有十六岁,她的身边有很多与她年纪相仿的儿郎,而他,抛开身份地位,似乎没有什么能留得住她的资本。
沈珍知道他的想法之后,不由得捧着他的脸笑道:「殿下,你还真是蠢得可爱。」
「卿卿,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萧玠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沈珍反问道:「你觉得答案是什么呢?」
萧玠低头抚平她的裙子的褶皱:「我不知道。」
他怕听到的是他不想听的答案。
他怕从前那些都是他会错了意。
他怕她说对他只有感激没有感觉。
「萧玠,我应当很早便告诉过你,我对你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我从没有对谁动过那种心思,因为我觉得,连我的父亲都靠不住,旁人难道就可以吗?我是不相信的。
唯独你不一样,我那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如果哪天你不在我身边了,光是想想,我便觉得万蚁噬心。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才去试着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萧玠,仅此而已。」
沈珍用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的殿下,你我之间多些信任,好吗?」
萧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在她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只见他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忽然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圈在自己怀里。
沈珍:?
她挣扎着想要下去,却被他锢得动弹不得,就像座山似的笼罩着她。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萧玠竟然这么高这么壮呢。
她的肩宽竟然只有他的一半。
「别动。」
萧玠微微低头嗓音沙哑,又将她抱得紧了些,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珍把问题重新抛回给他:「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
萧玠不依不饶道:「不,我要你亲口说。」
别管,他今天高低要给自己讨个名分。
到现在,沈珍要是还看不穿他的心思,那她可真是太迟钝了。
「把手伸出来。」
萧玠乖乖照做。
他的手很大,大到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进去。那上面有很多老茧,摸上去略感粗糙,但他的手指却生得修长白皙,很漂亮。
沈珍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侧首凑近他的耳边,语气轻佻:「郎君当真不知?我的心上人,即是我的眼前人。」
定王殿下光是听到那句「郎君」,整张脸便红得不像话。
沈珍越玩越上瘾,挑起他的一缕墨发缠绕在指间:「怎么不说话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