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传来消息说是想见沈珍一面。
秋杏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担忧:「姑娘,最近京中不大太平,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免得出事。」
「不会有事的。有影卫他们跟着我呢。」
这些事,沈珍从来没有避着春桃秋杏她们,因此她们也知道影卫的存在。
秋杏还是不太放心,想要再劝诫两句,却被沈珍的一句话堵住了嘴:「秋杏,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秋杏咽下未说完的话。
她知道沈珍的性子,既然这么说,那就是非去不可了。
只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既如此,姑娘便去吧。府里的事我们会安排好的。」
沈珍拍拍她的肩膀:「多谢。」
——
地下钱庄。
李彪在原地来回踱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身边的人也早早地被他遣走了。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李庄主。」
沈珍缓缓而来,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半张脸笼罩在烛火之下,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神色,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沈七小姐。」李彪拱手道。
这还是他自十七年前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向人行礼。
「庄主为何如此?」
沈珍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沈七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
李彪避开她的触碰,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瞒了十七年,如今旧事重提,只为小姐那一句——义不容辞。」
沈珍收回手:「如果沈七没猜错,十七年前李庄主应该是慕楚将军麾下的兵,可对?」
「是。」事到如今,李彪也不瞒她。
「我听清鸿说,十七年前有人看见慕楚将军弃甲曳兵仓皇而逃…」
「放他娘的屁!」
李彪红着眼,骂了句粗话:「大将军铮铮铁骨,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沈珍握紧拳头,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气息有些不稳:「所以,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李彪口中,她听到了有关十七年前那场战役的另一个版本。
前面与萧玠说的别无两样,到慕楚下令兵分两路时,说词变了。
李彪激动得微微发抖,眼里闪着泪花:「当时我是跟着大将军的那一队。那时候我们腹背受敌,被困在山谷丛林之中,我们都以为这回要交代在那儿了。
是大将军,他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如果自己都放弃自己,那才是真的没救了,我们就是靠着这句话撑了下来。
后来,我们找到了出路,身后却传来动静。我们瞬间警觉——」
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连做了几次深呼吸。
沈珍紧抿着唇,帮他补了后面的话:「是大齐人?」
李彪摇摇头,又点点头,抹了把脸,又哭又笑:「是,也不是。」
沈珍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继续说道:「是假扮大齐的大燕人。」
沈珍愣住了,接下去的事情不用他说,她都能猜个大概,但她还是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所谓的逃跑只不过是因为大将军不忍看到同为大燕人的我们自相残杀,再加上对面人数众多,才做出的无奈之举。大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会杀害自己的同胞。
他是这样想,可对面的人不这样想,他们对我们完全是赶尽杀绝。大将军只好下令让我们应战,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止有大燕人,还有后来赶来的大齐人。我们的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伤,再加上几日没有吃东西,有些力不从心。我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倒下,最后包括大将军在内我方只剩七八人。」
李彪摸摸脸上的疤痕:「这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当时我和其中一个大齐人缠斗到悬崖边,他一刀向我劈来,我只感觉脸上一热,整个人倒退几步,跌落悬崖。结果运气好,悬崖下面是条江,我活了下来。等我好不容易回到京城的时候,得知的竟然是…」
他有些哽咽,双手抖得不成样子:「竟然是大将军的死讯!而且那些人竟然还把我们喊作逃兵!大将军…大将军…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死后还要被冠上如此污名…那些人知道些什么!」
他抬起手一拳锤在墙上,情绪愈发高涨,双目猩红:「如果不是大将军…如果不是大将军运筹帷幄奋勇杀敌,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