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还是没能等到这个孩子出世。
明明只差四个月,她就可以和这个期待已久的孩子见面了。
薨逝之前,她将萧玠唤到身边。
那一日,她说了很多很多有关于他的事。
「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从没让我与你父皇、你皇兄操过心。那时候,你皇兄才登基,我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等我腾出手来的时候,你已经远赴边疆了。再见面时,你高了也壮了,与我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亏欠你许多,尽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弥补你,完全没考虑你要不要…」
她偏过头,看向后面站着的慕珍,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原本都做好给你过继个宗室子的打算了,谁曾想一转眼,你不但成了家,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萧玠紧抿着唇,为她掖了掖被角:「会看到的。」
太皇太后抓着他的手:「清鸿,我们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却从未让你享受过一天的爱,是我们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怪我们。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流下两行清泪:「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萧玠哑声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太皇太后费力地抬起手臂,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人似的。
慕珍看懂了她的意思,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们也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父母。你们原本都该是在爱里长大的,如今却…」
太皇太后将二人的手叠在一起:「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说到后面,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太皇太后叮嘱道:「我死后,将我与你的父皇葬在一处。丧仪一切从简,也不必为我守国丧,让我走得安静些。」
萧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仿佛他不回答,她就不会走似的。
太皇太后只觉得整个人好累好累,眼神已经无法聚焦,却忽然望着虚空笑道:「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话音未落,她便心满意足地合上眼,彻底没了气息。
萧玠握着她逐渐冰凉的手,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我从未怪过你们。」
可惜,再无人回应。
安初五年二月十七,太皇太后薨,享年六十三岁。
应她生前的要求,丧礼从简,不守国丧,与燕明帝合葬,谥号明懿。
作为她唯一的儿子,萧玠自然是要去守灵的。
慕珍不放心他,也想跟着去,却被他拦下:「你还怀着孩子,不宜操劳过度。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确实,入宫主持丧仪的这段日子,他将自己照顾得非常好,好到慕珍都觉得有些不正常。
因为直到出殡那日,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这正是慕珍所担心的。
哭出来,有个发泄的口子反倒好些。
如今他这副模样,她真怕他憋坏了身子。
午夜梦回之时,慕珍迷迷糊糊听见枕边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父皇…母后…」
慕珍立马就清醒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萧玠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父皇…母后…别丢下我…」
慕珍怕他陷入梦魇,便轻轻推了推他:「清鸿,醒醒,清鸿。」
萧玠醒了。
只见他抬手遮住自己的眼,声音哽咽:「卿卿,我再也没有爹娘了…」
若是从未拥有过,或许还不会如此意难平。
慕珍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清鸿,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许久,头顶才响起他沙哑的声音:「卿卿,永远都别离开我好不好?」
慕珍撑起身子,捧着他的脸:「清鸿,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新婚之夜你说过,从此你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所以信我,好吗?」
他对她的话一向深信不疑:「我信你。」
慕珍低头吻住他的唇,主动在他的口中攻城掠地。
她想用这种方法找回他的归属感。
萧玠回应着她,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压在身下。
慕珍搂着他的脖子,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喘着气道:「清鸿,你要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玠就扯着被子盖过她的头顶,嗓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