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怀瑜的道歉,萧玠并没有接受:「你的道歉本王受不起,你们谢家可是差点害死本王的妻女。更何况,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本王。」
谢怀瑜心下了然。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慕珍不计较,那他也不会揪着不放,这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清鸿。」
萧玠收起身上的戾气,原本愠怒的面容变得柔和,快步走上前,握住慕珍的手,整个人十分温顺,完全看不出方才疾言厉色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绵绵呢?」
「刚刚她咳嗽了一声,我怕她受寒着凉,就先让秋杏抱她回去了。」
慕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欲言又止的谢怀瑜:「你们这是?」
萧玠还没说话,谢怀瑜就抢先向她行了大礼:「王妃,我代谢家为当日冲撞您的事道歉,我已惩治了那位罪魁祸首,望您原谅。」
慕珍久久没有说话。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弯着腰的谢怀瑜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谢公子凭什么认为,你道了歉惩治了罪魁祸首,我就一定会原谅你们呢?事儿是在你们谢家出的,冲撞我的也是你们谢家的人,于我,于我的女儿而言,这完全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若不是因为这场意外,我的女儿也不会早产,虽无大碍,但身子总归比寻常孩子弱些。」
谢怀瑜直起身子,对上她的眼睛:「谢某要如何做,王妃才肯高抬贵手?」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想高抬贵手。」
慕珍是个很记仇的人,更何况受牵连的还是她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我不会迁怒无辜,但你们也要负起一部分责任。」
多说多错,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谢怀瑜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辩解什么:「多谢王妃。该负的责任我们一定负。」
至于连坐了他的父亲与庶妹的姨娘,让二人狠狠吃了点苦头以示惩戒,这都是后话了。
慕珍觉得做王妃实在是太累了。
既要端着架子维持体面,又要琢磨他人说的每一句话,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一天下来,她揉了揉已经笑僵的脸,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萧玠抬手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辛苦了,我的王妃。」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场合。」
慕珍靠在他的怀里闭眼享受:「啧,要我说还不如舞刀弄枪来得痛快呢。」
萧玠为她按摩的手一顿:「卿卿,你会不会怪我将你束缚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天底下没有比皇家更闷的去处儿了。
她生性自由洒脱,若没有他,或许当年宫变之后她会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肆意江湖,仗剑走天涯。可如今,她却只能困在这宅院里头,抬头望去,也只能看到四方的天,做着她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
慕珍睁开眼,转身抱住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儿都有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安全感。萧清鸿,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我不愿意做的事,谁能逼我?
你知道的,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我若是真的怪你,还会留在你身边?还会嫁给你?还会给你生个女儿?萧清鸿,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你永远是我的夫君,绵绵的爹爹,我最爱的人。」
萧玠也抱住了她,喉结微动,声音有几分沙哑:「可是卿卿,你知道的,在你的事情上我一向自卑。你于我而言,就如同明媚暖阳,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及。我很怕,很怕有朝一日你会不想再过现在这种无趣的日子,很怕你会离我而去。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我不要你,是我怕你不要我。」
慕珍抬头,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那我就花一辈子的时间换你称心如意。」
萧玠伸手描绘着她的眉眼,低头衔住她的唇:「卿卿,永远别离开我。」
慕珍还未说出口的话语被他吞入腹中。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他——
我不会的,萧清鸿。
永远不会。
——
定远侯府。
今日高兴,沈长平也多吃了几盏酒,别看他现在还能行动自如,实际上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花盈扶着他进屋,想去为他熬醒酒汤的时候,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她一个没站稳便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