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坐在主座,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四位下属在旁边站成一排。
低着头,乖乖崽的模样,眼神却总控制不住往主座瞟。
楚砚一人一个硬馒头砸过去,几人当即嘿嘿一笑,馒头塞嘴里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楚砚给时卿夹菜,一边道:“明天沈禹抵达北城关,他手里有十万兵马,预计会有八万留下,增兵清水城。”
时卿抬眸,咽下嘴里的米饭,眉梢微颦。
这次楚砚只带了一万人,也就是说清水城还有二十余万兵马,增兵做什么?
“皇帝要彻底掌控南晋。”
楚砚说着,看向一众心腹,“清水城我已留了几位主将镇守,但恐怕不够,你们看谁愿意留下。”
四人面面相觑,江知书道:“陈凌和庞余留下吧,他们职位比季明高,在军中素有威信。”
“京都形势危险,将军可能有用到季家的时候,此外,季明和京都权贵子弟相熟,或许能打听些消息。我身手不行,但回京能给你们出出主意。”
众人自是无意见。
时卿不由得多看了江知书一眼,这个青衣小生,瞧着不错。
冷静,睿智,反应迅速,很靠谱。
见时卿看过来,江知书立刻打起了二百分精神,馒头也不啃了,抬眼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顾将军,江某前些日为查一桩旧事,跑了一趟花临城,恐多有得罪。”
时卿并不意外,花临城旧事,除了常家想不出其他。
“无碍。”
楚砚凶狠瞪了眼江知书,又忙解释道:
“只是为了给江知书一个教训,并没有一定要查明真相的意思,我想要知道的你已经告诉我了。”
时卿淡淡“嗯”了一声。
“欸↗”江知书拱手就是一礼,“将军之命,不敢怠慢,江某已经查……”
楚砚:“闭嘴!”
江知书咬一口馒头,笑了。
不多嘴,不多事,只限于将军沦陷之前。
既然让他看出了将军的心思,就没有不坑一把的道理。
楚砚想要解释,一看这群糟心的下属,黑着脸赶人:“滚!”
几人看够了自家将军的乐子,又瞥了眼没什么表情的时卿,福至心灵,溜了。
出了门,江知书又恢复了正经模样,对几人小声道:
“将军如今对顾时卿是什么态度,我们也都看到了,不管怎样,南晋不能出事。”
庞余点头:“明白。”
陈凌:“听将军的。”
季明被时卿打服了,甚至觉得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家将军,说的话也不自觉偏袒对方。
“我觉得美人的谈判条件很可以了,对燕国只有好处,这个人,燕国不能放。”
季明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更何况,他现在和将军在一起,这叫什么?废水不如外人田。”
江知书黑脸:“那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蠢货!”
听着门外的打闹声,时卿没忍住勾唇。
楚砚只觉得丢脸,他手底下都是糙汉,大字不识,哪怕是出身于二品武官世家的季明,也只会舞刀弄枪,看到书就头疼,闹出过不少笑话。
如今,也只能苍白辩解:“他们平时不这样。”
“知道。”时卿点头,“他们平时很聪明。”
楚砚:“……”
时卿戳戳他的手背,眼里漾起清浅笑意。
……
燕国大军抵达北城关的当日,皇帝诏书一同下达。
楚砚押送质子回京,沈禹负责接管南晋事宜。
众人神色微变。
看着单膝跪地领命的楚砚,沈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
受陛下器重又怎样?诏令一出,还不是得在他面前跪下?
手握圣旨,沈禹眼梢都扬了起来,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问:“质子可在啊?”
时卿适时从屋里走出来,淡声接道:“三殿下不日便可抵达北城。”
三皇子李恩择,淑妃之子。
宫变之夜,皇帝和淑妃被斩杀。
北燕之行凶险,有去无回,势单力薄的三皇子自然被推了出来,由顾家军亲自护送。
沈禹转身,看清时卿的面容后,眼神瞬间就亮了。
“咳咳!”沈禹负手问道,“你就是顾时卿?”
时卿敛眸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