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躺在床上,脑子里居然循环播放着魅魔的那句“你去哄哄祂吧,祂真的很难过”。
伦纳德……会因为她而难过吗?
那天她扔掉盒子,他会很难过吗?
伊莎贝拉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叛徒伊莎贝拉,投靠黑暗教会,与黑暗势力勾结,妄图伤害圣女露西亚,如若能够通过神判,则无罪;如不能通过神判,则铜牛刑。”
伊莎贝拉被绑着跪在地上,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着,穿着一身肮脏的长裙,赤裸着双手和双脚,一盆滚烫的沸水端到她面前。
被烧得发红的铜盆,咕噜咕噜沸腾的水,水汽像是雾一般飞快的弥漫。
盆底是一块金子。
神判之一,从沸腾的热水中取出盆底的金子,若是无伤,则判定无罪。
伊莎贝拉呆呆地看着那盆水,教皇和露西亚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她,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伊莎贝拉下意识的摇头,憔悴发红的双眼祈求地看着二人,她低三下四求饶。
“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对我——没有人可以通过神判的,求求你们饶了我……杀了我吧,别这么对我——”
两个教会的信徒强硬地抓住她的手塞进铜盆里,那双白色的手像是被热水滚熟了一般,先是立马变红,随即又变得发白。
“啊啊啊啊啊——”
伊莎贝拉痛的想在地上打滚,脸皱成一团,泪水似乎都被蒸发殆尽,只余下猩红的双眼。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光明神!
为什么!!
她像是一条失去气息的狗,倒在冰冷的地上,双手还在冒着热气。只有双眼里夹杂着浓烈的恨意。
疼痛像是入骨的蛆,钻进脑海里还不足够,爬上了她的全身、她的脸庞。
教皇和露西亚一脸可惜,对着钟塔下围观的群众高声说道,“叛徒伊莎贝拉未能通过神判,光明神审判她为罪人。即刻行铜牛刑!”
钟楼下的人们立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他们庆祝这样的恶人终于被抓住,,就像欢庆什么重大的节日。
而她,伊莎贝拉,同样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在同样的位置,在同样的欢呼声中,成为的圣女。
铜牛被抬了上来,一同的还有铜牛下的未燃的火堆。
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黑暗势力投掷进铜牛里,让她被火烤,被烧红,慢慢在热火中消散她的罪恶。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活下去、好好地像个人一样活下去,不要再回到那种像个牲畜一样任人宰割的日子,不要再过野草一样任人践踏的日子——她做错了什么?没有人救她,她只是自救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就要这么对她?
就在伊莎贝拉快要被投掷进铜牛的时候,她突然趁所有人不注意,跑到高台边一跃而下。
失重感侵蚀了她,她想,就算摔成烂泥,也好过死在铜牛里。
可是眼角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红起来。
突然,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她。
伊莎贝拉突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一只大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小伊莎贝拉,怎么哭了?”
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伊莎贝拉耳畔响起。
湿漉漉的碧蓝色的双眼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伦纳德,“您怎么在这里?”
伦纳德脸色有些不自然,捧着她脸的手却没有放开,“魅魔擅作主张来找你,我不放心。”
漆黑的双眼不敢去看伊莎贝拉的脸。
祂知道祂这样很没有尊严、完全丧失了作为神的矜贵和冷漠,祂质问自己一万遍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祂还是会忍不住想来找她。
哪怕没有尊严也好,至少,让她还在自己身边。
祂受够了这一个月来的寂寞和冰冷,明明过去的几万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偏偏这一个月最漫长最难挨。
“谢谢您。”伊莎贝拉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来,语气恹恹的。
伦纳德有一瞬间的失落,可是身体却不甘继续忍受寂寞,祂凑近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小脸,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浓烈的檀香立马淹没了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不自然地蜷缩手指,抵在他炽热的胸膛上,“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