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之死,归罪于程滑,将他在集市车裂。吓得栾书终夜难眠,第二天,便告老辞官,推荐韩厥代替自己。不久,栾书因惊忧成疾去世。悼公一向听闻韩厥贤能,任命他为中军元帅,取代栾书的职位。
韩厥借口谢恩,私下向悼公奏道:“臣等都仰仗先世之功,得以侍奉君侯左右。然而先世之功,没有比赵氏更大的:赵衰辅佐文公,赵盾辅佐襄公,都能竭尽忠诚,树立威望,奠定霸业。不幸灵公失政,宠信奸臣屠岸贾,谋杀赵盾,赵盾出逃才得免一死。灵公遭遇兵变,被弑于桃园,景公继位后,又宠信屠岸贾,岸贾欺赵盾已死,假称赵氏弑君叛逆,追治其罪,灭绝赵宗,臣民愤恨不平,至今仍有怨言。天幸赵氏有遗孤赵武尚在,主公如今赏功罚罪,大力整治晋国朝政,既然已经惩处夷羊五等人,怎能不追念赵氏之功呢?”
悼公说:“此事我也听先辈说过,如今赵氏在哪里?” 韩厥回答:“当时岸贾搜寻赵氏孤儿极为急迫,赵盾的门客公孙杵臼、程婴,杵臼假装抱着遗孤,甘愿受死,以救赵武;程婴将赵武藏匿于盂山,至今已十五年了!” 悼公说:“你可为我将他们召回!” 韩厥奏道:“岸贾尚在朝中,主公必须秘密行事!” 悼公说:“我知道了。”
韩厥辞出宫门,亲自驾车,前往盂山迎接赵武。程婴驾车,当初从故绛城逃出,今日从新绛城进入,城郭都已不同,不禁感伤不已。韩厥引赵武进入内宫,朝见悼公,悼公事先藏于宫中,诈称有病。
次日,韩厥率百官入宫问安,屠岸贾也在其中。悼公说:“你们知道我的病吗?只因为功劳簿上有一件事不明,所以心中不快。” 众大夫叩首问道:“不知功劳簿上哪件事不明?” 悼公说:“赵衰、赵盾,两世为国家立功,怎能忍心断绝他们的宗族祭祀?” 众人齐声应道:“赵氏灭族,已在十五年前,如今主公虽追念其功,却无人可立。”
悼公便呼唤赵武出来,遍拜诸将。诸将问:“这位小郎君是谁?” 韩厥说:“这就是所谓的孤儿赵武。以前所诛杀的赵氏孤儿,乃是门客程婴之子。” 屠岸贾此时吓得魂不附体,如痴如醉一般,拜伏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悼公说:“此事都是岸贾所为,今日若不诛杀岸贾家族,如何能慰藉赵氏冤魂于地下?” 喝令左右:“将屠岸贾绑出斩首!” 随即命韩厥同赵武,领兵包围屠岸贾的住宅,无论老幼全部杀尽。赵武取来屠岸贾之首,祭祀于赵朔之墓。国人无不拍手称快。
有诗叹道:
岸贾当时灭赵氏,今朝赵氏灭屠家。
只争十五年前后,怨怨仇仇报不差!
晋悼公诛杀屠岸贾后,便在朝堂召见赵武,为他举行加冠之礼,任命为司寇,取代屠岸贾的职位。将赵氏以前的田地俸禄,全部归还给他。又听闻程婴之义,想任用他为军正。程婴说:“当初我不死,是因为赵氏孤儿尚未成人。如今赵氏已复官报仇,我怎能自贪富贵,让公孙杵臼独自赴死?我将到地下报答杵臼。” 于是自刎而亡。
赵武抚其尸痛哭,向晋侯请求,将程婴厚葬,与公孙杵臼同葬于云中山,称为 “二义” 冢。赵武为他们服齐衰之丧三年,以报答其恩义。有诗为证:
阴谷深藏十五年,裤中儿报祖宗冤。
程婴杵臼称双义,一死何须问后先?
再说悼公既立赵武,便派人到宋国召回赵胜,将邯郸之地归还给他。又大力整顿群臣之位,尊崇贤者,任用能者,录用前功,赦免小罪,百官众多,各尽其职。且说几个有名的官员:韩厥为中军元帅,士匄为副;荀罃为上军元帅,荀偃为副;栾黡为下军元帅,士鲂为副;赵武为新军元帅,魏相为副;祁奚为中军尉,羊舌职为副;魏绛为中军司马,张老为候奄,韩无忌掌公族大夫,士渥浊为太傅,贾辛为司空,栾纠为亲军戎御,荀宾为车右将军,程郑为赞仆,铎遏寇为舆尉,籍偃为舆司马。
百官完备后,大力整治国政,减免拖欠的赋税,减轻百姓负担,救济贫困,减少劳役,振兴废弃的事业,体恤鳏寡孤独之人,百姓大为喜悦。宋国、鲁国等国听闻,纷纷前来朝拜。唯有郑成公因楚王为他射伤眼睛,心怀感激,不肯臣服于晋。
楚共王听闻晋厉公被弑,喜形于色,正思量着复仇之举。又听说新君继位,赏善罚恶,任用贤才,图谋大治,朝廷清正,内外归心,晋国霸业即将复兴,不觉喜忧参半,立即召集群臣商议,想要扰乱中原,使晋国不能成就霸业。
令尹婴齐束手无策。
公子壬夫进言说:“中原各国中,唯有宋国爵位尊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