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周景王二年,蔡景公为他的世子般娶楚女芈氏为妻。
景公私通芈氏,世子般发怒说:“父亲不像父亲,那么儿子也就不像儿子了。” 于是假装出去打猎,与心腹内侍几个人,埋伏在内室。景公只以为儿子不在,就进入东宫,径直来到芈氏的房间,世子般率领内侍突然冲出,砍杀景公,对外宣称因暴病去世,于是自立为君,就是蔡灵公。史官评论说般以子弑父,是千古大变;然而景公与儿媳淫乱,自取悖逆,也不能说没有罪过。有诗感叹说:
新台丑行污青史,蔡景如何复蹈之?
逆刃忽从宫内起,因思急子可怜儿!
蔡世子般虽然对外宣称因暴病去世,但弑君的逆迹,终究无法掩盖,从本国传扬出来,各国谁不晓得?但是当时盟主懈怠懒惰,不能对他进行讨伐诛杀罢了。
这年秋天,宋国宫中夜里失火,夫人是鲁国女子伯姬,左右侍从看到火起,禀报夫人躲避火灾,伯姬说:“妇人的道义,傅母不在身边,夜晚不能下堂,火势虽然紧迫,怎么可以废弃道义?” 等到傅母赶来时,伯姬已经被烧死了,国人都为之叹息。当时晋平公因为宋国曾有促成和议的功劳,怜悯它遭受火灾,于是在澶渊大规模会合诸侯,各国都拿出财物来援助宋国。宋代儒者胡安定评论此事,认为不讨伐蔡世子弑父的罪行,却谋划救济宋国的灾祸,轻重失当,这就是晋平公失去霸主地位的原因。
周景王四年,晋、楚因为有在宋国的盟会,所以将要再次在虢地相会。当时楚公子围代替屈建担任令尹。公子围是楚共王的庶子,年龄最大,为人桀骜不驯,耻于居于人下,依仗自己的才能,暗中怀有不臣之心,欺负熊麇软弱,很多事情都独断专行,忌惮大夫薳掩的忠诚正直,诬陷他谋反,杀了他并占有他的家产;结交大夫薳罴、伍举作为心腹。每日谋划篡位之事。
曾经因为出城到郊外打猎,擅自使用楚王的旌旗,走到芋邑时,芋尹申无宇指责他超越本分,把旌旗收缴入库,公子围才稍有收敛。
到这时,将要赶赴虢地的会盟,公子围请求先行到郑国聘问,想要娶丰氏的女子为妻。临行前,对楚王熊麇说:“楚国已经称王,地位在诸侯之上,凡是出使的臣子请求能够使用诸侯的礼仪,或许能让各国知道楚国的尊贵。” 熊麇答应了。
公子围于是僭越使用国君的仪仗,衣服器物,与诸侯相当,用两人拿着戈在前面开路,快要到郑国城郊时,城郊的人以为是楚王来了,惊慌地报告国内,郑国君臣都大为惊骇,连夜匍匐出城迎接,等见面后,才知道是公子围,公孙侨厌恶他,担心他一旦进入国中,或许会发生变故,于是派行人游吉推辞说城中的馆舍破败,来不及修缮,于是让他住在城外。
公子围派伍举进城,商议与丰氏的婚事,郑伯答应了,行聘礼时,礼品非常丰盛,临到迎娶时,公子围忽然萌生袭击郑国的念头,想要借迎亲为名,装饰华丽的车乘,趁机行事。公孙侨说:“公子围的心思难以揣测,必须让他的随从减少才行。” 游吉说:“我请求再去推辞一下。” 于是游吉去见公子围说:“听说令尹将要带领众多随从迎亲,敝国狭小,不足以容纳随从,请在城外清扫一块地方,来听从迎亲的命令。” 公子围说:“国君屈尊赐予寡大夫围丰氏的婚姻,如果在野外迎亲,怎么能完成礼仪呢?” 游吉说:“按照礼仪,军队的仪容不能进入国都,何况是婚姻之事呢?令尹如果一定要带领众多随从,以显示壮观,那么请去掉兵器装备。” 伍举私下对公子围说:“郑国人已经知道防备我们了,不如去掉兵器。” 于是让士兵都放下弓箭,把弓袋垂下来进城,在馆舍迎娶丰氏,然后赶赴会盟之地。
晋赵武以及宋、鲁、齐、卫、陈、蔡、郑、许各国大夫,都已经先到了。
公子围派人对晋说:“楚、晋之前有盟誓,如今这次重修友好,不必再订立誓书,重复歃血,只要把在宋国盟会的旧约,宣读一遍,让各位国君不要忘记就够了!” 祁午对赵武说:“公子围这话,恐怕是担心晋争先,上次让楚先于晋歃血,这次晋应该先于楚,如果宣读旧约,楚国就总是在先了,您认为怎么样?” 赵武说:“公子围在会盟时,用蒲草编织成王宫的样子,仪仗与楚王没有两样,他的志向不仅是对外逞强,还将有对内的谋划,不如暂且听从他,以助长他的骄气!” 祁午说:“虽然如此,上次子木暗藏铠甲赴会,幸好没有发作;如今公子围更过分,您应该对此有所防备!” 赵武说:“之所以寻求友好,是为了寻求弭兵之约,我只知道坚守信用而已,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