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北角,梨香院。
自从薛宝钗和薛姨妈等人来到了荣国府之后,就暂时居住在这个地方。
秋季已入深秋,种植在梨香院里面的梨花早已经凋零,成为一颗颗光秃秃的观赏树,枯枝老树,枝头的叶子早已落尽,北国的霜雪素来是严峻的酷烈,不似南方那般温柔。
对于早已经习惯了南方生活的薛宝钗来说,颇为有些不适应。
初来乍到,暂时客居在荣国府当中,本来之前料想的入宫选秀女,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落了选,现在的薛宝钗已然是没有了入宫的念头了,而且她心头其实并不愿意入了那深宅幽静的皇宫。
皇宫太冷,远离人间,没有人间有烟火气息。
况且今朝的皇帝又是一个极为勤勉的性格,很难算得上昏君,时常天不亮就起床办公,处理朝政,便是历代以来的帝王,也是少见这般勤奋的皇帝。
皇帝勤奋,乃是国家的好事情,对于深宫里面的妃子而言,那可就备受冷落了。
薛宝钗纵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冰雪聪明的她,稍微猜测一番,也就知道了这里面的情况,自古后宫是非多,处处留心皆小心,还真的不如在外面的世界,这般悠闲自在。
而且荣国府的姐姐妹妹们,也都是好心肠,二进院落从未冷清过。
今儿,薛宝钗可以去找探春等等姐妹们玩。
明儿,薛宝钗又可以去找林黛玉等人吟诗。
可以说,日子也算是清闲自在,反而是薛姨妈落得空闲下来,总是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之前金陵府的一幕幕又再次浮现在心头,却也是让这个深闺里面的怨妇心生一些本不该有的念头。
相思是一种毒药,此毒无药可解。
薛姨妈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自己不见贾芸,此事也就会逐渐随着时间的溜走,逐渐淡忘在记忆深处,可谁曾料到那个该死的天煞星,又在金陵府考上了举人,而且马上就要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回来了。
今儿,荣国府里面的夫人和太太们,也都是得到了贾政和贾赦的传话,说是要为贾云准备一下,好亲自招待一番这个颇为出息的贾府族人。
毕竟,荣国府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到谁考上解元,宁国府的贾敬虽然是进士及第,可却不是解元,当年恩科举人,只是高中甲榜,却也不如现在的贾芸,可以说,等到贾芸会试登科,只怕是真的要超越荣国府和宁国府的人了。
只是宁国府的贾敬虽是乙卯科进士,却一味好道,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家人胡作非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吃了自己炼制的丹药,烧胀而死。
荣国府这边儿的事情,难逃薛姨妈的双眸,当薛姨妈知道贾芸回来了,也是一阵子的头疼脑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了。
薛姨妈偏偏又不太敢对旁人谈及这件事情,只得将所有复杂的心思和念头,憋闷在心头,很不是一个滋味。
薛姨妈看向庭院里面的风景,悠然地坐在软榻之上,也是眼神看得入神痴痴地醉了,每每想到那个混账东西,也是有些痴味,那一日贾芸的风采,至今薛姨妈仍旧记得,现在贾芸更是举人身份,少年成名,说不得前途无量。
此刻,薛姨妈望着自己的女儿薛宝钗,温声笑道:“女儿,这天逐渐冷了起来,你怎不多歇会儿?这会子做这些急甚?”
只见薛宝钗正在绣花,女红的手艺却是不低,听罢也是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说道:“娘亲,今儿你又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害怕和担心那个芸哥儿回来了对哥哥不利不成?”
薛宝钗见到薛姨妈姿态有些不对劲儿,却也没有深入去琢磨和思考,本是认为薛姨妈这是为自己的哥哥薛蟠担忧。
毕竟,薛蟠跟贾芸之间虽说是明面上的仇恨了了,但是,这种事情可说不准,到时候万一薛蟠要是再跟贾芸闹出什么事情来,只怕薛姨妈和薛宝钗就说不动贾芸了。
薛蟠那胡作非为的性子,因入狱的事情,收敛了几日,随后又变得放荡了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薛蟠入了这个贾府之后,更没有收敛多少,让薛宝钗为之担忧。
薛姨妈闻言也是愣住了,一想到自己的那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儿子,也是皱起眉头来了,叹息一口气,说道:“那芸哥儿之前说这件事情.....”
顿时,薛姨妈想到跟贾芸的约定,也是闭嘴不言了。
“那件事情,可真真是羞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