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心脏重重地一跳,被人眼底的轻蔑刺得生疼。
的确。
明明只是买一把枪拆解对比的简单流程,他为什么没有想过去做?因为他信任张首长吗?还是他当时觉得一个上赶着做情人的alpha,能是什么有气节的好东西。
沈清辞已经不记得他带有偏见时的具体想法。
他右手搭在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指腹触碰着冰凉的桌面:“你为什么……不劝我去调查。”
如果那时就查出这件事,他早撸张首长下台了,何必等到今天还要一直忍受张景乱跳。
“我没有任何理由劝你调查,你相信与否和我有什么关系?”莫离满不在乎地靠着椅背,身体与桌沿拉开一截明显的距离,也离沈清辞更远,“你们研究所出来的东西又不会对外销售,不影响市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给你面子了。”
他语气随意。
说完,alpha便低下头,无所事事地玩起自己的手指,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沈清辞相信莫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研究所完全挪用其他人的设计成果,甚至是市面上流通的武器,张首长的行为已经称得上是胆大包天。
从中获取的利益更是不计其数。
莫离轻飘飘捅出来的事实足以张首长原地下台,只是沈清辞当时没有相信,莫离也没有坚持。
正如alpha所说的一样——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这件事其中牵扯到多少利益和权利的纠葛,也不在乎沈清辞会不会追查,更不在乎沈清辞这个人。
从第一次见面到此刻的当下,莫离从来没有在乎过他。
包括几个月前的傍晚,也不过是他捡了某个不知名alpha的漏,被当做替代品而已。
沈清辞想到前些天他和莫离的通信。
那天,他说他讨厌莫离纯粹是出于赌气的原因,而莫离不一样,他是认真的。
四面的白墙反射着刺眼的灯光,合金的桌子也亮得反光,泛着冷色。
沈清辞搭在桌上的手指不知道什么已经屈起,手背上青筋浮现,指尖泛白,用力地按在桌面上。
“……我们要结婚了。”
他看着alpha掩藏在睫毛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爱他也没用,他会和我结婚,就在这个月底。”
苍白的现实像是推土机一样碾过,沈清辞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一样,无法分离氧气,无法流动。
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濒临失控的下一秒,他想到婚礼的事情。
不甘和痛苦令他本能地升起浓烈的报复欲,他想要报复莫离,想要看alpha和自己一样痛苦。
他成功了。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这个消息,莫离还是瞬间陷入了呆滞,慢慢地,他胸膛起伏的幅度变大,呼吸急促,抬起的眼底浮现出根根血丝。
“我知道。”alpha咬着后槽牙,漂亮的五官稍显扭曲,语气阴冷,“他肯定不会幸福的。”
“像你这样害死自己母亲的祸害,只会剥夺别人本该拥有的幸福生活,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该一辈子躲进下水道里跟老鼠待在一起——”
话音未落,莫离视线中出现残影,还没来得及判断沈清辞的动作,脖子就猛地一痛。
后脑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掀翻椅子,与桌子撞出一阵咣咣当当的声响。
雪松味道出现的瞬间,信息素爆发,莫离挣扎着还没呼吸到空气,先被冲击得脑袋一痛。
他闭上眼睛闷哼一声,鼻子发热。
鲜红的鼻血流出,沈清辞被刺到一样猛地松开手,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明显。
他愤怒到肩膀都在发着颤,看到莫离流血的第一反应却还是感到慌乱,不知所措。
母亲的死永远是沈清辞心底最不能触碰的禁忌,哪怕他的父亲,也一度跟他处于断绝关系的边缘。
身后加厚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几名穿着军服的beta迅速隔开两位alpha,为首的一人表情严肃:
“沈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沈清辞堪堪回神,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动手的原因,余光中恰好看见莫离被人扶起的样子。
血液染红衣襟,alpha面色苍白,桃花眼里镶嵌着的瞳孔失去焦点,脖颈的指印微微发紫。
只能靠在beta身上才勉强站立。
甜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