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没过几天我就不放在心上了,现在我和你说的这些,也只是想起来的时候能够复述给你的状态,不去专门回忆的话我都不会想起它了……”
“可这段记忆就是会始终存在,再想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难过没有伤心,像在叙述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记得,好像事情过去了十多年,我还非得留着点什么当做童年的记忆似的。”
“但这记忆说实在的有点太不美好了。”
贺衡恩双手抚上程筝的面庞,托着他的脸轻轻摇晃:“所以你就在那一刻突然想发泄,对吗?”
“……我也找不到什么太详细的理由,总之就是想把好多话都说出来,说了才叫‘活了一口气’一样,可是说完,觉得也就一般吧,没什么意思。”
贺衡恩把手指搭在程筝的下巴,一下一下轻按他那里的软肉:“你只是在自保。人在提高自己的认知、生活也更美好之后,会下意识希望自己能继续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活,而不是不好的日子和很好的日子来回切换,白白让自己难受,和重庆的生活相比,你肯定是更喜欢在北京的日子的,是不是?”
程筝闷闷地嗯了一声。
“所以是正常的,自爱自保都正常,永无尽头的自卑、讨好、没底线,才是不正常的。”
程筝把眼紧闭:“大家都有点累吧……他放了假也在打临时工,没上过高中,四十多岁了上了将近三十年的班,一身的病在折磨他,没有尽头……”
“他还在为了我工作,可也不是个多好的父亲……很少关心我、照顾我的日常生活,不怎么问我的学习……很多很多,可有的时候他又不是这样,又对我还不错。”
“他更不是个好丈夫,还给其他的女人转过一些钱,但我妈走后他也瞬间沧桑了很多,同样,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们直接从能说话的父子变成了有事才会沟通的那种陌生人。”
“我受不了单独和他相处,又没办法的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受不了和他聊天说地,没办法的接受他主动交流,窝囊的和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话……”
贺衡恩抬手扣住他的半边脸:“程筝,你的思想不要飘摇,你不该垂头丧气不该妄自菲薄,你该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大学毕了业,你就彻底成为大人了。”
“踏实的走你自己的路,生活是有盼头的,不是吗?”
而不像你一眼就望得到尽头的童年和青春。
程筝去找贺衡恩的眼睛。
按揉鼻子,那里有难过的酸意要止不住了。他抱住贺衡恩的脖颈,和他安静的接吻。
贺衡恩将舌头喂给程筝,以此来填满他空荡的心。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那天晚上程筝和贺衡恩说了许多,说起他童年的趣事,家庭的各种琐碎回忆。
像是一个年轻的罪犯,第一次犯罪就被逮捕,在审讯室当着警察的面全盘托出,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吐为快,贺衡恩听到深夜,在他尝试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程筝的声音越来越弱,头一栽,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贺衡恩轻叹声气。
贺衡恩想要说的那些,该要对程筝倾吐的家庭和经历,因扭捏、后怕、迷茫、时机断送而迟迟没有开口表达,一天延误一天,一阵拖沓一阵,缺乏机会表明。
往后的三天,他们窝在家里没出去,程筝总是不定时的收到来自贺衡恩的突然袭击,经常的偷亲,时不时的搂搂抱抱……他的心能飘到天上去——在贺衡恩挂在他身上的时候。
随后他才明白,贺衡恩在用这种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来转移他习惯性游离的状态。
吃过晚饭,贺衡恩举着手机认真和他讲:“你想回去吗,如果要回还可以再坐飞机回去,现在还有票,也很快。”
“如果想留下的话。”他抽了下嘴角,“那就继续当我的佣人吧,可以过了这个年再回去。”
贺衡恩出钱他出力,这是前两天他们约定好的事情。
程筝拿不准自己的心思,即便有贺衡恩在,他也会冒出一些愧疚、不安的情绪来折磨自己。
某一刻他没头脑的看向手机——程山也没有发什么消息给他。
他早就知道该是这样的,这一点他和他的父亲极其相似,他们都难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什么婉转动听的话来,哪怕心里已经感到后悔,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筝单手揽上他的腰:“我不会回去的,我答应了你在这过年,我也想和你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