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以接受了。
莱茵城里流淌着静静得顿河,乌鸦祭祀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暖气,冷硬的面庞刀削般纯粹,祂眉宇中的厌恶和本能的克制,都让祂的情绪处于一种拧巴的状态,癫狂就像是火舌,不断得在祂胸膛积蓄。
光元素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养出来的气质被泥糊了层薄壳,就像是叫花鸡,不管好不好吃,总归是难看得。祂杀戮的一生,似乎没有什么好回忆得,祂对着自己疯狂地检点,掏心掏心得审视自己,祂牙关紧锁,步伐走得沉重。
那位天使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
冥主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乌鸦祭祀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眼前的时候,但身上有因果,就不能如无事发生般高高在上。
半阙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祂走进小宾馆,掌心滑落几枚铜钱:“运个人要多少钱?”
少年开口,声音低沉,对面打算盘的手停顿了片刻,店小二抬起眼来,微笑回应道:“向来都是按照路程收费——”
“我说的物件,只会往一个地方送。”
干瘪的声带发出着啮齿动物咀嚼食物的声音,那张乌鸦面具后面蠕动的视线拥挤不堪,它盯得那店小二浑身不自在,说话都带着些结巴:“您,想去……”
“树岛的红土冒着血泡,您确定要去那里吗。”掌柜得蓄着八字胡,他掀开布帘,看见了眼前身材高大的光元素,祂浑身被黑色斗篷所笼罩,密不透风得,像是个微波炉,加热着某种东西。
好生奇怪的客人。
不过他并不打算跑出去这烫手的山芋,毕竟眼下这世道,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遇到也好,总不至于提心吊胆得生活着。
“是的。我去那边洗洗我的衣物。”
光元素挣扎着点了点头,祂感觉自己要被分裂了,祂需要排泄掉身体内的冲动。
“好,请您随我来。”
没有过多的交谈,掌柜得路过账房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带着乌鸦祭祀往店铺后面走去,光元素踩着沉甸甸地步伐跟了上去,目光上下打量那位店小二,但最终并没有选择化身,而是忍耐着跟了上去。
祂也不知道自己眼下在做什么,不过是随机选择一位倒霉蛋,然后理所当然得释放自己鲜红的恶意。
我已经好久没杀生了。
光元素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变成了这种状态,但,不重要。
很快就明白了。
小店的后面,是两条楼梯,一条是延伸至头顶的木板路,一条是铺向地底深渊的石板路,祂还在犹豫应该往哪里走,便看见地下几层传来脚步声,以及一盏明晃晃的灯笼,随即,祂跟了上去。
另一边,在房间二楼收拾令牌的掌柜拍了拍自己丰腴的腹部,在仓库里翻找许久,终于带着令牌下了阁楼,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到店铺:
“那位先生离开了吗?害我一顿好找。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说到这里胖掌柜也是松了一口气,但店小二脸色苍白,正不断打着哆嗦。
“阿三,你怎么了?”
“掌……,掌柜……,祂就没有,出来……”
“……”
胖掌柜沉默了,不觉寒毛竖起。
“你是说,祂跟着我进去了?我下楼梯的时候,也没……看见……”
斯!
见鬼。
胖掌柜不自觉得给自己披了件衣服,手指颤抖得夹着烟,眼睛无神地眨了眨,看着被风吹起的帷幕,感觉如坠寒窟。
这是什么鬼天气!
想着他不自觉得搓手搓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沉沉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乌鸦祭祀手上没有灯,只有远处的鬼火一闪一闪,亮光不断地扩大,祂踩着的石板越来越粘稠,越来越滑,在这片幽静的世界中,只有祂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所有的不安与惶恐都被无限放大,但光元素,祂十恶不赦,对此兴奋地双眼睁大,血液流动不自觉加快。
这才是我吗。
想到这,光元素不自觉的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目光越发得雀跃。
水滴声开始响起,在这感召之中,祂一步步踏足地狱。
鬼火在幽暗的深渊越来越密集地闪烁着,释放着某种隐秘的信号。
光元素沉闷的步伐越来越重,带着攻击性,它与粘稠的石板面碰撞,发出酸掉牙的声音,让人每个毛孔都流露出不适。
不知走了多久,那鬼火